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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43)

关珩到底多大了?

他活了多久?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数个疑问充斥在宁秋砚的心头,他不想再去探究这一切,却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属于关珩的、渡岛的迷雾,将他紧紧地包裹在其中,直到白船抵达码头,平叔和他确认下一次登岛的日期。

“到时候会有车来接你。”平叔说,“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接我?”宁秋砚有点意外,“为什么?”

合同上是没写会有车来接的。

不过,宁秋砚很快就意识到,他去渡岛的这三次,只有一次是自己乘车去码头的。其余两次都是关珩派人来接,包括陆千阙在内。

“是先生的安排,没有为什么,你照做就行。”平叔的性格并没有因为几次接触就变得柔和,他生硬地告诉宁秋砚,“下船后也有车送你。”

宁秋砚愣愣地点头:“好。”

下船后,宁秋砚果然在码头旁看到一辆车。

司机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一位,对他问了好,就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宁秋砚想要回头对平叔告别,平叔却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甲板,拿着对讲机在吩咐开船了。

不用宁秋砚说地址,司机就将他送到了正确的地址。

回到家里时才上午十点,一进家门就接到了苏见洲的电话。

宁秋砚那天走得急,没能来得及告诉苏见洲他去了渡岛。苏见洲却知道宁秋砚今天回家,直接约了他晚上见面:“老地方,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宁秋砚有些疑惑,但苏见洲听起来有点忙,就简略地说“好”。

在熟悉的环境里,接到熟悉的朋友的电话。

宁秋砚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是刚挂断电话,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陆千阙。

Lu23121873:[到家了就好好休息哦,小宁。]

没有再叫他小狗狗。

宁秋砚的视线从信息内容上移开,来到了陆千阙的账号上。

陆千阙说过他的生日就是社交账号ID的这串数字,还调侃宁秋砚,让他下次记得准备生日礼物。

宁秋砚知道,Lu应该是陆千阙的姓,那么后面这一串,用合理的格式排列的话,是倒过来的出生年月日。

1873年12月23日。

他吓了一跳。

这意思是……陆千阙已经157岁了?!

可是陆千阙明明看上去那么年轻,和关珩看上去差不多。等等,陆千阙还说过关珩在他出生前就在寻找一个宁秋砚这样的人,那么,关珩应该要比陆千阙还要大很多。

宁秋砚没有回复陆千阙的信息。

他心跳得有点快,呼吸也有些急促,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踉踉跄跄地来到厨房里,给自己灌了一杯冷水下肚,那股头昏脑涨的不适应感才慢慢地消退下去。

坚持,宁秋砚。

他尽量冷静地对自己说。

只有三次了。

晚上八点,宁秋砚与苏见洲在烧烤摊碰面。

苏见洲这周在急诊学习,忙得来不及吃晚饭,一来就点了一大堆东西。而宁秋砚却对那些食物兴趣缺缺,说自己没什么胃口。

他们还是坐在上次去过的帐篷里。

宁秋砚看上去气色不太好,苏见洲有些担心:“你刚从渡岛回来,身体本来就虚弱,怎么能不吃东西?”

说起这个,宁秋砚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渡岛?”

他走那天并不是周五。

“你不是叫一位姓陆的先生来拿手机?”苏见洲见宁秋砚露出迷茫的表情,又说,“他说是关先生的下属,也是你的朋友,长得高高的,皮肤很白,穿一件黑风衣。”

宁秋砚明白了,那一定是陆千阙,又奇道:“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正和苏见洲想要告诉宁秋砚的事有关。

“你在N°上班认识的那个乐队主唱,叫Ray的那个人,有一天下午被人送来看急诊。”苏见洲正色道,“当时他浑身发冷、四肢抽搐,我们检查后初步确定是瘾君子的戒断反应,立刻就报了警。”

当时Ray的神智偶尔清醒,认出苏见洲是宁秋砚的朋友,就把身上那部属于宁秋砚的手机交给了苏见洲。

警察来时对Ray进行了询问,苏见洲才知道Ray和前一天在森林里发生的一桩命案有关,警方对他前一天的行动轨迹和接触人群进行了盘查。

当晚,尚未摆脱嫌疑的Ray逃出医院不知所踪,一天后被发现死在郊外,颈部受到重创,几乎身首分离。

这起案件与另外几起一起登上了社会新闻,被认为和近期流入雾桐的一批违禁品有关。

宁秋砚已经从陆千阙处得知了Ray的死讯,但听到前因后果,仍然止不住悚然后怕。

看到他忽然脸色苍白,以为他是为熟识的人逝去而感到难过,苏见洲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逝者已矣,他自己做了违法的事,你也就不用太为他难过了。”

“幸好你一早就被关先生派人接去渡岛了,也幸好Ray在医院遇到了我。”

“不然就凭他身上有你的手机,你可就有一大堆麻烦。”

宁秋砚点点头。

苏见洲又问:“不过,你手机怎么在他那里啊?”

上次传得沸沸扬扬的献血者谋杀案已经结案,这一次的案子,苏见洲自然不会联想到一起去。

宁秋砚原本想过要不要将近来的事吐露给苏见洲,可一来他对关珩保证过不会把他们的事说出去,二来看到苏见洲担心的面容,宁秋砚实在不想再给他更多刺激性信息,让他也陷入危险境地。

“最后一次值班的时候忘在N°了。”

宁秋砚动了动嘴唇,这样对苏见洲说。

苏见洲并没有起疑。

老板端来了饮料,苏见洲说了谢谢,一边帮宁秋砚打开,一边叮嘱他:“我看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少都和地下广场那边有关,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去N°上班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你的安全比较重要。”

苏见洲的担忧,在某个角度上和关珩达成了一致。

不过,这次宁秋砚本来也有这样的想法,捧着饮料点了点头:“好。”

“你这次怎么提前去渡岛了?还去了那么久。”苏见洲问,“是那位关先生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走得那么急。”

话题变得轻松了些。

当然,是对苏见洲而言。

宁秋砚只能含糊地说:“是。”

苏见洲:“听你之前的形容,关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啊。希望他没事。”

宁秋砚只好又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们聊天。

宁秋砚对苏见洲聊了渡岛这一次的景色,说起在养殖场工作的关子明,还有在整天泡在厨房里、做饭特别好吃的白婆婆。讲那些在林间风干的菌类、海边的寄居蟹、大宅里那些房间装满的藏品和关珩画的日出。

忽略那些难以置信的细节不谈,宁秋砚发现他口中的渡岛和过去没什么区别,生活也显得平淡,有种沉淀后的静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