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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70)

封皓朝她‘嘿嘿’一笑,伸出白嫩嫩的手在她面前一挥,颇为豪气的喊道:“放心吧,等我在云州闯出名堂了,就接你过去见见世面。”

清河看着封皓站起身,胖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连耳朵根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成啊,等以后你出息了我就去看你。”

一件件东西被搬上了马车,守着的副将苦着脸看着一旁指挥着的洛凡:“老将军,这些东西就不用了吧,小姐吩咐了一切从简。”

洛凡眉毛一翘,眼一横就朝副将瞪去:“只是些糕点,路上带着好充饥,再说了……”他软下了声音小声的嘀咕道:“小姐的一切从简恐怕比这还要复杂几分!”

副官缩了缩身子没再开口,洛凡在云州有着极高的威信,虽说十几年没回去了,可是敢跟他叫板的还真是没有。

他们这一趟借着给瑜阳公主送贺礼才能进京,悄无声息的把封皓送到云州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年俊站在园子门口,朝这边拉着手互相吹牛的清河封皓看了几眼,又转过头朝吹胡子瞪眼的洛凡瞧了瞧,眼底浮起了几许笑意,看到园子入口的来人,他把手上的铁剑朝肩上一背,让开了几步。

宁渊和一个穿着盔甲,面容方正的将军一齐走了出来,那将军步履间落后于她几步,神色极是恭敬。

行到院子里,封皓小跑到宁渊面前,拉着她的袖子软腻腻的叫了声‘姑姑’,一双小眼眼巴巴的瞅着她,里面满是不舍。

宁渊僵了下身子,眼底的不自在一闪而过,咳嗽了一声摆正了面色道:“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干什么,少年郎要有少年郎的样子。”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宁渊却不自觉的牵起封皓的手捏了捏,替他摆正了衣冠,又扶了扶腰间的玉佩才转过身对候在一旁的中年人道:“周将军,封皓顽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周石急忙躬身朝宁渊抱了抱拳,又朝封皓瞧了瞧道:“大公子的后人,末将定会好好调教。”

他的声音有种嗡嗡的厚重感,一看就是个老实宽厚的人,云州那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封皓存有好感,所以托付给周石是最妥当的。以后的路,就看封皓自己怎么去走了。

封皓朝他看了一眼,摆正了姿势行了个师礼。周石脸一红,但还是受了。

宁渊点点头颇有些欣慰,对着封皓指了指马车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走也好。”

封皓拉了拉她的袖子,昂着头小声的开口:“姑姑,再过几日不行吗,这几日会有……”他话说到半截,看着宁渊有些不预的脸色,委屈的闭上了嘴。

“早几日走晚几日走没什么不一样,封皓,你到了云州也只是最普通的兵士,并不会有任何特权,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去了。”

宁渊的这话有些重,封皓低下头点了点,小声的开口:“姑姑,我知道。”

宁渊摸了摸他的额角,放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园子里走去,背影依然洒脱不羁,但怎么看,步履都快了不少,甚至隐隐还有些逃离的意味。

“还有,若是你那身肉减不下来,也没什么打紧的,洛家的儒将一向也不少。”伴着最后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那红色的人影彻底消失在了园子里。

清河看着有些呆愣的封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走过来拍了拍封皓的肩,笑道:“臭小子,快走吧,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小姐留你不成?对了,从刚才起你就要多留几天再走,到底是为什么?”

封皓神秘兮兮的朝四周看了一眼,拉着清河低声说了几句,瞧着清河瞬间兴奋起来的模样,撇了撇嘴道:“到时候你留意留意,我走了。”

清河浑不在意的朝他摆摆手,连着说着‘不送’便乐呵呵的朝里面行去,硬是没转过身瞅一瞅。

封皓跟着周石朝马车走去,攀上马车坐好后朝年俊咧着嘴摆摆手,又转过头对着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洛凡低下头行了一礼才拉上了布帘。

洛凡瞧他眼角有些发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对着周石摆了摆手,马车缓缓驶出了洛府,从始至终,那块拉紧的布帘都没有再掀开。

隔了良久,年俊才朝站着不动的洛凡肩上拍了拍,颇有些感慨的问道:“怎么,凡叔,舍不得了?”

洛凡拉着胡子的手僵住,转过头怒视:“我怎么会舍不得,我巴不得他早些走。”

“啧啧,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厨房里多出来的等着小皓去偷的点心是准备下的?”年俊撇着眼凉凉的说了一句,见到老者瞬间有些发红的脸,坏心眼的笑了两声径直朝里面走去,背在肩上的剑一挑一挑的,看起来居然有种轻佻的感觉。

洛凡抖擞了两下肩膀,对着年俊的背影回了一句:“反正不是我。”他走了两步又折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嘟囔道:“我得跟张婶交代交代,别给我说漏嘴了。”

两日后,昭言长公主放弃长公主身份,在圣华庵出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跟随她一起上山的随行女官都被遣了回来。

宣和帝一得知情况便马上派人来洛府接封皓上山,甚至亲自出宫上圣华山欲接回昭言长公主。没有人知道圣华山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满脸颓色的帝者回到皇城得知封皓已经被送到云州的时候,皇城的灯火燃了一夜。

第二日,禁卫军就守在了洛府门外,虽然未下任何圣旨,但京城上下都知道这一回高坐皇城的天子是真的动怒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忍不住猜测起来,那个敢在瑜阳公主宴席上跟着叶家少帅公然逃跑的洛家小姐,那个把封皓送到云州、间接让昭言长公主永离红尘的洛宁渊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恐怕就算是三十万铁血之师的震慑也挡不住帝王的满腔愤怒!但降罪洛家的圣旨到底没有颁下来,唯一知道的只有百里家的族长在洛家被围后又踏进了一次皇城。

不过,就算整个京城是一片惊涛骇浪,洛府里面却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说起来这日子倒是比之以前是更加的滋润了。

宁渊懒洋洋的倒在软榻上,抓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眼都眯了起来。

封了府就是好,清河那丫头也不嚷嚷着出去玩了,封禄糊涂了这么久,这回倒是办了件好事!

清河拿着个木盒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里,看到宁渊眯着眼的大爷样,心思一转活络了起来。

她把手里的木盒打开,宁渊眉毛一动就睁开了眼,看着清河贼兮兮的表情,不耐的说道:“有什么事?你说说看!不过出府的话就算了,你也知道如今洛府被皇帝给封了……”

清河舔着脸走进了道:“小姐,这还不是您说了算嘛!”瞧宁渊不为所动的神情,她把木盒里的酒坛端出来,再接再厉的继续劝道:“这可是酿了十年的‘微醉’,凡叔刚刚让禹山的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表扬我上次在围场上的表现特意准备的。”

宁渊低着的眉动了动,没有出声。清河一看有戏,急忙走进了打开酒坛:“小姐,您自己酿的那批要送来还得要半个月呢!”

醇醉的香味飘来,霎时满溢在房间里,宁渊当即坐直了身子,从清河手里接过了酒坛,低着头闻了一下眯起了眼,摆摆手:“说吧,这回又要去哪?还有……这招是谁教你的?”凡叔没这么清闲,年俊也是个正直的,这丫头怎么知道使这些怪招了?

“是小皓,他走之前教我的。”清河喜滋滋的回道,一点也没有出卖了盟友的羞愧感。

“那去的地方?”宁渊抬起了眼慢慢问道。

“小姐,今日可是乞巧节,涞河上不仅有诗会,还有花魁选举大会,上一年的得胜者是六月楼的纤凤,听说这一次她夺冠的希望也最大。您说,一个南疆公主到我们大宁来凑什么热闹!”清河眼一转凑近了几分道:“小皓也说了,这是一年一次的盛会,不少王孙公子都会参加,他让您多选选,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俊才也不止叶公子和宣王两个。毕竟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