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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69)

堂中的众人看着大街上七零八落的禁卫和渐渐已经跑出了长云街的黑马,俱都脸色古怪的朝封显看去。

京城上下皆知这场宴会虽是打着瑜阳公主的名头,可事实上却是为了替洛家小姐和宣王创造机会,但现在……

叶韩居然无视圣命跑了回来,还堂而皇之的把洛宁渊从宴会上带走,这么荒唐嚣张的做法还真是……够有勇气!

虽然不敢挑战皇室的天威,但堂上坐着的仕子小姐除了瞠目结舌外,一时间满溢在心底的居然大多都是这种感觉。毕竟这种惊世骇俗的场景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封显不知从何时开始低下了头,他手里端着的茶杯现出了朦胧的雾气,也遮住他脸上的神色,只是那坐着的身子,却有些冷硬僵直起来。

鲜红的衣袍慢慢消失在大街尽头,一辆纯黑的马车停靠在街边,黑色的骏马从它面前奔过,坐在上面的红衣女子似是有所感觉的朝这里微微瞥了一眼。

隔了半晌,才听到里面有些低沉的叹气声:“还真是像啊!”

“先生?您说什么像?”莫西从隔壁的茶楼店里端出个热壶正好走近了车边,便听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叹气声。

“没什么?我在想……莫西,这大宁的京城我应该早点来才对。”

“先生您一向喜欢窝在山上种树养鱼,长老们都快被您给愁死了,您要是还不下山,恐怕……”莫西掀开布帘,在小几的空杯里倒满了热水,看着面前的人眯着眼的神情,便收回了嘴里的话。

“对了,先生,我们现在上哪去?”

蓝袍人敛下了神色,望向莫西正色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当然是找欠债的人去。”

“先生,咱们都有多少年没入世了,哪还有和咱们扯得上关系的人?”莫西闻言一愣,当即便开口答道。

“非也非也,莫西,有句话说得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莫西被这古怪的话弄得一顿,她抬眼看着自家先生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觉得头大了起来。

清河看了看被血染红了的铜盆,又瞧了瞧满身绷带的叶韩,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难道这就是爱情戏本的套路?果然抢了新娘子跑的都没有好下场。”

封皓凑近清河身边问道:“清河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清河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捏了捏封皓的脸,嘴角挂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这个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年俊看着沉浸在其中的清河凉凉的撇了撇嘴,道:“她这是大白天做梦,想多了。”

宁渊看着叶韩一副顾然自若的样子,打断了清河和年俊的嘀咕,张口便道:“怎么一回事?”居然会弄得这么狼狈的跑回来,瞧着就是经受了一场大战。

叶韩就算是再不把封禄放在眼底,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去违抗皇命,况且……这身伤,也太不正常了!

叶韩敛下了嘴边的笑容,端正了神色看向宁渊问道:“这几日,你身边可有不同寻常的人出现?”

宁渊挑了挑眉,淡淡道:“不曾有。”

听见这回答,叶韩明显松了口气,道:“这就好。”看着宁渊疑惑的神色,他犹疑了一下才慢慢的继续开口:“两日前我在浔阳城郊的官道上遇袭……”

“两日前?”宁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抬高了声音问道:“是什么时辰?”

叶韩有些疑惑,神色微凝道:“申时。”

宁渊眉色一敛,想起两日前心口的心悸也是这个时辰,荒谬的感觉生了出来,难道是……因为叶韩遇袭,可是她怎么会有感应?

难道世上心脉相连之事真的属实不成?这种事不是只会发生在至亲血脉身上吗?

“动手的人是谁?”

叶韩顿了顿神色,眼底浮现几分郑重来:“动手的是……隐山。”

宁渊眼底眸色一深,握着茶杯的手慢慢停住,重复了一句道:“隐山?”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不信。

叶韩点点头,神色有些嘲弄:“如果不是隐山,在大宁境内还有谁敢对我动手,况且他们来势汹汹,刀刀毙命,我身边的侍卫折了不少在他们手里。”

“有人帮了你?”

听到这句话,叶韩神色一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既然他不想说,宁渊也不勉强,她挑挑眉继续问道:“既然他们要杀你,你怎的把叶老将军一个人丢在路上了?”

叶韩不自在的颔了颔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他们的目标是我,我离开了老头子反而没危险。再者,那些暗杀的人走的时候说……第二个目标是参加宴会的你。”

听着叶韩吞吐的话语,宁渊眯了眯眼,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急着赶回京而且还不管不顾的闯进宴会现场。

想到那件被鲜血沁透的衣袍和青年出现时焦急的眼神,宁渊抿了抿唇角,眼底有些不明的意味,她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我身边有清河,况且瑜阳的宴会,怎么会……”

“可是,他们是隐山。”叶韩截住了她的话,眼底有着明显的不赞同,神色也郑重起来:“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自明日开始,你还是不要单独行动了。”

宁渊瞧着他认真的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隐山之于天佑大陆上的人永远都是无法以常理推测的存在,他这般担心,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种对常人而言如神诋一般的存在,却永远也不会包括她——墨宁渊。

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淡淡道:“你说错了,来杀你的不是隐山,至少……不是真正的隐山。”

叶韩闻言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意思?”

“这世上没有隐山解决不了的人,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杀你的人只是设了个局。”

看到叶韩渐渐明白过来的神色,宁渊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抿,带了几分玩味的神情道:“要不然,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了瑜阳的宴会里,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扫了封禄的面子,这只不过是有人想借封禄的手做点事罢了。”

洛家和叶家同时为宣和帝所弃,恐怕没有人会比北汗和南疆更高兴了,做下这事的定是二者之一。只不过,敢用隐山的名头来对付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有胆色!

叶韩沉默下来,面色不愈,他还从未被人愚弄到这种地步过,更何况若是封禄查到救他的人的身份,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他敛起了神色朝宁渊看去,却愣在了当下。

斜坐在软榻上的红衣女子捧着茶杯低下了眉角,全身都有种安宁温和的气息,但她扬眉回转一瞬间,却偏生折出了几许凌厉来。

“不管是谁,这倒真的是一份大礼。”

清冷淡漠的声音慢慢在书房里回响,带出了几许冷意。

第四十三章 遣送

直通府门的花园里停靠着两辆加宽加大的马车,乍一看很是简朴,但里里外外都是由沉铁铸成,格外耐用。

一队士兵守在马车附近,个个煞气四溢,模样坚毅。封皓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朝这边瞅了瞅,脸色有些发白,他搓了搓手指,托住下颚没有出声。

清河坐在他身旁,破天荒的不是一副嬉笑的神情,她沉默把石桌上的吃食打包系好,往封皓肥大的袖子里塞去,声音沉甸甸的:“小皓,云州不比京城,你要少长个心眼,多干些实事,东西要少吃,不要浪费粮食……”

伤感的氛围一扫而光,封皓听着清河的嘱咐,瞪大双眼看着她,嘟着嘴嚷道:“清河姐姐,你这是什么交代,就不能来点诗情画意的?就算是不成也要感人些!我这可是一骑远行千里路……”

清河伸出手把封皓的脸用力的朝两边拉了一下,斜着眼得瑟着身子哼道:“你就得意吧,我想去云州都想了十年了,你小子运道好,少在我面前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