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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宿敌一起崩人设[娱乐圈](189)

第二次,就是在网上看到亡妻的照片时。这一回,岑渊不在跟前,岑学义对着空气愤怒得无处发泄,险些当场背过气去。

气过了,心也冷了,想当面痛骂一顿岑渊的念头也消了。罢了,他当年就说过,岑渊一天还在娱乐圈,他一天就没这么个儿子。他犟,岑渊也犟,这么多年真就没回过家。

很多次,岑学义看着亡妻的遗照想,他的爱妻已逝,他的儿子,则好像从来没有过。

人生已至此。岑学义接受了只能咀嚼过往那点甜味不多的回忆慢慢熬过余生的现实。

偏偏,岑渊又出现在他面前。

四年过去,岑渊长高了,五官更成熟了,穿着打扮也更时尚了,站在他面前,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俨然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如今得微微低头俯视比他矮半个头的岑学义。岑学义却觉得,这么一个儿子,令他刺眼。

同事再跟他提起岑渊在《古之韵》的表现,岑学义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从没教过岑渊这些东西,也没特意让他学过,他不知道岑渊哪里学来的,反正与他无关。

他希望岑渊传承的,始终是孜孜以求的学术研究精神。岑渊高中学的是文科,成绩优异,文科天赋与岑学义如出一辙。岑学义一直以为一切应当顺理成章,岑渊会考上一所好院校,进入历史系,从本科念到博士,成为一名学者,完成岑学义此生未必能完成的研究课题。这意味着家里要供养岑渊很长一段时间,岑学义和妻子对此都很坚定,他们从小就告诉岑渊,好好学习,其他事情不必操心,家里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供岑渊上学。

岑学义从来没指望过这个儿子将来赚大钱,让他和老伴过上好日子。他们不需要。夫妻俩从一贫如洗时相识相交,一路过着苦日子过来,早已习惯了粗茶淡饭。

岑渊母亲是个理想主义者,年轻时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强行违拗了家里安排的一门好亲事,与岑学义私定终身,为此,几乎六亲断绝,自此不再与家里来往。

她跟定岑学义的理由很简单,就两点,第一,岑学义那种坚守梦想与信念、不惜付出一切的魄力深深吸引了她,这个男人是如此与众不同,让她觉得爱情终于不再是一桩市侩、肤浅的交易;第二,岑学义很穷,而且在预见得到的将来大概率会一直穷下去,加上岑学义的性格,岑渊母亲笃定,这个男人绝不会对她不忠。

岑渊母亲赌对了。岑学义一生所爱唯二,一是他的历史学,二是他的妻子。

岑渊高三那年,母亲上课时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后,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按理说学校每年都会组织所有教师体检,但母亲的学校为了节省经费,体检只有最基础的项目,彩超之类的深度体检要自己加钱,母亲从来舍不得,哪怕在此之前已经常常感到不舒服,母亲也以为只是当班主任、带高三太累,熬一熬就过去了。哪个老师不累呢,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医生告知岑学义结果时,在岑学义的一再追问下,委婉告知他,他妻子可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并且,医生非常不建议手术,胰腺癌晚期做手术,只是在砸钱让病人再苟延残喘一下。

岑学义颤颤巍巍问,连苟延残喘都不让,所以,这是让她等死么?

这些情况,岑学义没有对岑渊说一个字,这也是岑渊母亲的意思。岑渊以为母亲只是普通的生病,但也担心,想请几天假到医院陪床,岑渊母亲严厉拒绝,让他好好高考,不要分心。

当时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岑渊整个人都高度紧张,他也知道父母对自己这一战抱有极大希望,现在的他报答父母最好的方式,就是考个好分数。

岑渊没让父母失望。他考上了国内一家历史系相当优秀的985高校,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岑渊飞奔到医院,扑到母亲床前,把通知书递给她看。

然后,岑渊等来的不是母亲的笑逐颜开,不是风雨过后的彩虹,而是母亲激动之下咳出的一腔血。

红得近黑的血液溅了一大滩到岑渊白色的校服衬衫上,岑渊呆愣愣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母亲。

而母亲做的第一件事,是慌张地拿袖子去擦沾到通知书上的血迹。

得知真相的岑渊崩溃了。

岑渊活了18年,第一次向岑学义发飙。

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母亲,他们怎么能这样?

要是他今天没发现,他们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岑渊很愤怒,也很委屈。他忽然想哭,就像小时候书没背好被父亲罚抄书,不抄完不许吃饭,他写字写得手疼,又饿,心里很苦很苦,这时母亲过来,温柔地摸他的头,岑渊才觉得安全了,扑到母亲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