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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仙(443)

作者: 鹤望兰 阅读记录

天君看戏般看他不回,忍住开怀大笑的欲望,长叹道:“说着想我,见了又那有好气待我,如同使婢。怕是骗子。”

接着摇太微手道:“夫君的心伤了,累了。”

太微正背着他把床榻捋齐整,枕头摆方正,听罢顺手拿着引枕,往他脸上碰了一下:“我见你虎样精神。”

“好啊,你真敢打我。”天君双手撮作哈痒状。

“你说甚么虎?”他却是沾了一点烛台上的热融红花泪,往太微唇上抹了两指,像是洇开的唇脂,丹彩灼春融,滴下琼瑰泪,又捉住他去亲个不停,如是沾得自己脸上也是花影甚稠,笑道,“当个花老虎便也不错。”

太微被他亲得偏头,像躲不是躲,也没躲掉了,灯下目中金波滟滟,款款映春江,瞧见他的花胡子,不禁笑说:“魔头又来了。”

“甚么魔?”天君说,然后撩过他香似兰膏烧彻的乌发,覆耳吐了个坏词。

色授魂与间,戏探其怀,摩他心跳如初春密雨,把他爱抚成了一滩水,极是苏绵快乐,才说:“是也不是?”

此间是雪璘珑界。窗外白雪红梅,呵气成霜,而屋内的粉红蔷薇却被情热熏得柔枝无力。春暖有波面波心飞蛱蝶,树头树尾宿鸳鸯。

促人脸红的喘息声叠着喘息,只听一句天君的低笑,咬上他的耳垂央着说:“道心无处不慈悲,饶了弟子吧…”迫人骑在腿上,捻着那艳红蓓蕾像个雅玩小件,抓那雪臀往下快而狠按坐的人却是他。

北风更烈,雪势犹浓,天色已向黎明了。

灭了灯,天君正要起身,却被已困意甚浓、快要睡着的太微拉住,听他呼吸都还没有平复:“何处去?”

“口渴了倒点茶喝,你要不要?”天君看他拽自己手臂紧紧的,乌发凌乱地泻在床上,在黑暗中刮他鼻子道,“真个大小气包。”

“倘不挽之,恐君悄然径去。” 太微道。

他与天君明明实实真真地十指相握,摸到他那手上一枚乌沉沉的扳指,却忽作断肠语,他说完后反思也不知何怖之有,是杯弓蛇影了,但还是不由道:“与君别后,刺骨痛心。乞取团圆,呼天莫及。今伉俪正笃,又不知梦醒何时耳,再成永诀。”

天君听了这种尽头话,只听得骨里隐隐泛寒,伸手去抚他的脸庞、他的眼眸,只觉那睫毛似两片纤薄剔透的霜花,微微颤抖,热的,像要化了。听他忽道:“别后亦念我乎?”

“一日三秋,顷刻不念。”天君弯腰贴着他脸颊,温存了一会,佯作笑语道,“又钻牛角尖了,这是信不过我了。”

“凡事要包含万一。”太微只道,紧地一握他手说,“伴我何如。”

太微见对方像是迟疑,昏暗环境犹让人不安,更说:“再迟一刻也好。”

天君披衣坐侧,晓得他起不来身,便把他揽在怀里,又点了灯,用手指缠了几道青丝握在掌中,笑道:“这就唱随了。”

光明中重新看见天君面容时候,太微眼中像落了星一般,看了他许久。一枝和娇烂漫红,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玉容如霞鲜。

天君把他揽在怀里,低头鼻尖去碰他鼻尖,也微笑说:“笑甚么?”

太微不回答,却问他:“卿何色之悦也?”

天君看他眉眼神采有之,语速稍稍快时,还竟然弄出几分挑战的意味来,愈发觉得可爱,便存心逗他,回说:“你不知道,我笑有三笑。”

他从背后抱着太微,下巴搁在他肩窝上,看着他淡红的唇,像颗待尝的樱桃般,说:“一笑人说我们大天帝陛下不苟一笑,倘一言恺悌,清夜而彩云贯斗,万国生春。所谓大天帝一笑就苏病,一笑能疗疾。我今日赏了十来回,也没什么异象么,只觉傻里巴机,原来美名名高难副。光笑你这个。”

太微听了,笑着侧过脸下视他一眼,此举正好被天君逮着机会,在脸上轻而快地亲了一口。

“二笑么…我也不知怎么了,被你的傻病传染,见你笑我便想笑,你若开颜我先笑。”

“其三,叹我此生何德,携此佳侣,同醉年华。” 杯中的橙红色的酒液,是极好的云碧玄腴。

天君忽的把他抱得更紧了,慢慢带一点苦笑,黯然道:“我岂不愿生生世世不分离,形与影周旋…”

说罢,他才像是失态般的睁开了眼。

“此殆天授,非人力也。”太微却微微摇头道,“幸天垂佑,俟君归矣,度此残年。”

天君只想截住这个突然闯入的话题,听了故意道:“哪里来的神神叨叨的小毛病,你即是神,我即是天,上哪里求人家保佑去?”

太微道:“自知是谬语。只因去日与君风流云散,天各一方,冤苦伤心痛难寐。痴心不灭,垂垂渐觉茫茫兴废事,倘归因由于天之意也,自劝天意非流俗所能知,如是能解身心半夜空愁。昏昏过朝夕,何苦费别种精神,几度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