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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318)

望着熙攘的人群,再也找不到以德的背影,石中玉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只在他想出现的时候出现,是不会依着人的想法而行的。她也只能叹口气,往回走。

一转身,却又见那街角监视她的身影隐没。她心头一动,觉得那女子的背影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了。

六月初六,眨眼就到。

戚老夫人今年命犯太岁,而是人就知道,太岁是能敬不能克的,只能顺应其势,把生辰改为双六之期,以图大顺。

消息传出,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动静,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而生辰宴也并没有请多少人,也不大事操办,只在自家院子里热闹一回,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扫北王府里,全是赵碧凡和宗政弥也的人,所以尽管人人知道扫北王尊敬戚老太太,但也没人明面儿上赶着来巴结,回头再得罪自己的主子就得不偿失了,只暗暗送些不显眼的礼物。

至于赵氏和宗政氏,平时可以摆出尊老爱幼的样子来,好传到慕容恪和世人耳朵里,要买人心,但这种正式的场合就不能像拜正经婆婆那样出面。特别是在戚老夫人的诰命身份是前朝所赐的情况下,何况人家彩云居拟请的人里并没有她们。

只是人家彩云居懂事,不给她们添麻烦,她们却也不好装作不知情,于是自己不登门,也派了心腹的丫头来,送上重礼。又因听说戚老夫人要收了王的两个贴身小家丁做义孙,自然还给两个小的备了东西。

戚老夫人来者不拒,通通送到石中玉那儿。后者,仔细检查过,确认吃的无毒,用的无害之后,才都交给苏木,分收起来。

这时,以德给的验毒液就起了大作用。

石中玉叫人打了一盆清水,滴入一滴药液,然后所有入口的东西都在里面浸一下。依照以德的嘱咐,发现变色的就是有问题。然后,对所有送来的小衣服,全被细细摸一遍,边边角角也不放过。以前看过太多书,听说有人用天花病人的衣服做百衲服,送给小孩子穿,害宝宝染病,一命呜呼,还有在衣服里藏尖利物,藏毒虫或者虫卵的。不管多么荒诞的理由,以安全第一为标准,石中玉全部检查。至于小金银饰品和玩具类,也经过处理,才肯送到孩子手中。想来,没有人会以这种方式害戚老夫人,所以给大人的礼物倒没有经过荼毒。

其实照常理说,这种时候应该没有人明着做手脚,毕竟若此时动手,嫌疑太过明显。不过身在敌营,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情绪紧张了好几天,可以说如临大敌,六月初六那天却一直比较顺当。早上关起彩云居的院门来,自己一家子吃了喜面。作为重头戏的晚上,宁山老王亲自驾临后,孙大管家和四大铁卫也跟着来了。

孙福珩看到左左和右右时很激动,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四大铁卫蒙在鼓里,他可是深知内情的人,虽然并不清楚梅小芳就是石中玉,却明白两个孩子是他的小主子。乍逢初见时,眼圈都红了。幸好宁山老王警醒,三言两语就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其实孙福珩一早就想过来,但他是外院的男仆,宁山老王不到,他就没有资格进内院里。而宁山王也是第一回 见侄孙子,可到底姜是老的辣,除了在背人处,手指有点微微颤抖外,并没有显露出异样。

石中玉见到孙福珩和四大铁卫也很激动,不过人家认不出她,她一个女人,不对,应该是寡妇,也不好跟一群大龄未婚的男人太近乎,只在奉茶递点心时比较关照,倒得了几个人不大不小的好感。

左左和右右人来疯,连午觉也不肯睡,迈动四条小胖腿,一刻不闲的跑动。男孩子嘛,到了这个年龄,似乎更喜欢成年男人,于是这天高兴得连“娘亲”也顾不得理。而宁山王等人对他们两个也格外喜爱,于是一院子老中青幼四代男人凑成一堆,跟上演男人帮似的。就是孙福珩总跟怨妇一样,动不动就激动得要哭。

轻烟这时候还没离开彩云居,知道孙福珩要来,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可惜,孙大叔满眼往下看,只盯着左左和右右,轻烟有点不开心之余,联想到孙福珩特意让她关照两个孩子,就有点怀疑孩子们的身世,围在一旁也悲一阵、喜一阵的。

那情形,怎么是“诡异”二字可以形容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这边正忙着开席,那边慕容恪居然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之前并没有人喝名通报,好让大家去迎接。彩云居的粗使婆子单独得了席面,留守在大门处,当然酒水不会太多。可大门没开,人却进来了,说明扫北王同学保持着他以往的恶劣习惯,爱走墙头,到哪儿也不愿意敲门。

第七十章 一吻,定

“见过王。”戚老夫人连忙从主位上站起来。

夏日天长,气温又高,所以酒席就摆在院子里头。此时天色才近黄昏,众人见慕容恪大驾光临,也都立即离席。

戚老夫人此时已经在苏木的侍候下,打扮一新。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软薄的料子,上面团绣了巴掌大小的寿字,下系同色同质的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抹额正中以紫色米粒大小的珠子,拼成个梅花图案,不算富贵逼人,但却雍容庄重。

慕容恪虚扶一把,“本王来凑凑热闹,诸位不必拘礼。”竟然异常温和。

戚老夫人顿觉面上有光,把慕容恪往主位上让,慕容恪却推拒道,“今天是您的寿辰,本王岂可喧宾夺主?”他目光一扫,见左左和右右站在宁山王一侧,迈步走了过去,“不如本王在这边叨扰如何?”

他是堂堂扫北王,他这样说了,还有谁能反对不成?再者,宁山老王似乎也愿意与他坐在一处,正好旁边又有空位,立即谦让。

戚老夫人的寿宴办得极为低调,因而只摆了四桌,也不分老幼尊卑,更无关男女大妨,都坐在这四席之中。主桌上的人少些,主位上自然是戚老夫人,旁边是她要认的两个干孙子,左左和右右。打横作陪的原本是宁山王,现在又加了一位扫北王。下首,坐着戚老夫人的儿子和儿媳。宁山老王的贴身太监长德,半欠着身子坐在最下首。老夫人身后,石中玉站立侍候。

本来,这应该是青黛和青蒿的活儿,但石中玉非要亲自看着孩子不可,于是老夫人就叫青字打头的四个丫头坐在另一席上,加上苏木和苏叶,还有轻烟,陪着宁山王府来的几位有头脸的女眷。

戚长贵和妻子正如石中玉的想象,都是面相憨厚耿直的人,而且没什么特色,扔在人堆里都不容易找的。不过,毕竟当过官的,细看戚长贵,会发现他举止从容,还有股子凛冽之气。

余下两桌,一桌坐的是王府各院派来贺喜的大丫鬟或者婆子、媳妇们,另一桌是孙福珩及四大铁卫,负责招呼宁山王的亲随。

在慕容恪来之前,大家聚坐各处,虽然不太合规矩,倒也轻松快乐,他这一落座,气氛就有点僵住。石中玉因为站在左左和右右身后,算是站在了慕容恪的对面,很没出息的心头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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