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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惊掠琵琶声(39)

作者: 高台树色 阅读记录

更何况沈识檐比谁都有情有义,也比谁都承担得起。

雨势渐大时,孟新堂忽觉得有微凉的东西,沾湿了他的肩膀。而今晚没有风,所以绝不会是偷偷飘进来的雨。

他愣了愣,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沈识檐的脸,果然,那里有两行透亮的泪。

孟新堂拭去那两行泪,收紧了手臂。他微微偏转过头,亲吻了沈识檐的额角。

“别哭。”

第二十七章

因为第二天沈识檐不需要去医院,孟新堂便载着他回了自己家。沈识檐是真的累坏了,刚上车不到三分钟,便又睡了过去。到了地方,孟新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醒了沈识檐。

“到了吗?”沈识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楼之后,忽然想起以前孟新堂说过,要带他认个门。他还坐在座位上,仰着脖子猜着哪一户是孟新堂家,身侧的车门已经被打开。

“是里面那一栋,”孟新堂扶着车门,问他,“走得动吗?”

沈识檐点了点头,下车。他今天没有穿大衣出来,孟新堂把自己的给了他,所以便成了孟新堂这会儿就只穿了件衬衣。沈识檐将大衣披到他身上,说:“你里面比我穿得少。”

孟新堂却又拂下来,披回他的肩上。

“我不冷,你穿着。”

两个人冷不防对视上,谁也不动弹地立在那。沈识檐微微扯了下嘴角,拎着那件大衣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冻着,争论谁该穿大衣吗?”

“还有一个办法。”孟新堂想了想,说道。

他将大衣拿过来,拽起沈识檐的胳膊,将大衣一侧的袖子套了上去。沈识檐身上没使半分力,任他摆弄着,眼睛却一直盯在他的脸上,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慢条斯理地帮沈识檐穿好大衣,连扣子也细细扣好之后,孟新堂才半蹲下来,对身后的人说:“上来,回家。”

沈识檐愣住,倒没想到孟新堂会演这出。

见身后的人没动静,孟新堂便背着身子用手拽了拽沈识檐的袖子:“上来,背着你就不冷了。”

沈识檐趴到孟新堂的肩上,在看到两个人叠在一起的影子之后,才觉得这情景有些过分煽情了。孟新堂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两个人的影子一晃一晃,却始终共同向前,掠过湿漉漉的地面,也掠过了水中倒映的星月光辉,籍籍黑夜。深夜的小区安静得妨似静止,一刹那,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在相伴携行。

“怎么忽然……这么有少女心?”

沈识檐的轻笑就在孟新堂的耳边回响,这笑声比平时低了几分,也变得更轻缓。孟新堂听见他问:“重不重?”

“不重,”孟新堂很快说,“瘦了,要多吃点。”

沈识檐没说话,静静地趴在孟新堂的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快到楼下的时候,孟新堂忽然说:“我搬一些东西到你家好不好,拿几件衣服,以后有时间就在你那里睡。”

沈识檐睁开眼睛,停了一会儿,说“好”。

那天两个人依旧睡的一张床,孟新堂的手臂搭在沈识檐的腰上,缓慢轻柔地给他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小时候还好,见他们的时间还多一些,在我15岁以后,唯一一次和我父亲一同进行的活动是爬山。”

“爬山?”

“嗯,是在我18岁的冬天,他告诉要在冬天爬山,才能体会到山顶的样子。我们在天不亮的时候开始爬,那时候觉得很冷,四周都是冰凉的,到了山顶的时候出了太阳,前方是红的、暖的,很漂亮,也的确很有成就感。”

沈识檐想了想,笑了。孟新堂便问他笑什么。

“你父亲虽然陪你的时间不多,但好像该教你的,都教会了你。”

孟新堂点了点头。的确,这么多年,他的父亲虽没有教过他什么具体的知识,更没有什么温情的陪伴,但却教了他坚韧,教了他不为风霜所摧。

沈识檐一直和他说着父母,听完他的又说自己的。到了他终于开始一下一下合着眼睛的时候,孟新堂吻了吻他的眼,说:“再过两周,我们去爬山,不用太长的假期,周末就可以。”

沈识檐在黑暗中说出了一声“好”,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孟新堂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晚安。”

第二天,孟新堂还要上班,便早早起了床。他放轻了手脚到厨房准备早餐,却没想到正煎着鸡蛋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孟新堂诧异了片刻,赶紧拧灭了火去制止客厅里孟新初的叫喊声。

“哥!我们昨天发的水果,我给你拿过来了两箱啊!做好早餐没?我要……”

“嘘。”孟新堂竖着手指警告。

“吃饭……”

孟新初不明所以地降了音量,之后纳闷地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孟新堂朝着卧室扬了扬下巴:“有人在睡觉。”

“我靠!”孟新初话刚出口,就在孟新堂的凝眉中捂住了嘴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说完,孟新初猫着腰就往卧室蹭,结果被孟新堂一个闪身挡住,顺带警告她不要乱来。

“没乱来啊,”孟新初小声辩解,“我看看我嫂子长什么样,早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藏的,再说了,都是女的怕什么。”

孟新初推了推孟新堂的腰,让他让开。

“不是嫂子,”孟新堂拿着铲子再次强调,“他是男的。”

孟新初的嘴巴半天没合上,最后又憋出一句:“我靠。”

孟新堂看了看表,觉得不能再和孟新初掰扯下去了,索性把她拉到了厨房,看着她不让她动。孟新初却是还没回过味儿来,她倒不是对这种事抵触,只是自己的哥哥明明那么多年都是取向女,她怎么都不明白孟新堂这是什么时候改变的自我。

“不是,哥,你怎么就突然……”孟新初的表情有些微妙,她看着孟新堂将锅里的煎蛋倒进了盘子里,眉毛拧得更厉害,“怎么就突然弯了呢?”

孟新堂挑眉:“弯?”

“就是性别男,取向男!”孟新初没心思给他做全面科普,扔出这么一句,便自己皱着眉头在那消化孟新堂跟男人睡觉的事。

“其实性取向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固定的。的确,出于生理、心理的原因,人爱上异性的概率要大得多,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同性之间的爱就是异类,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个小概率事件,但即便小概率,也有发生的可能。真的遇到吸引自己的那个,男的女的都好,也都不重要。”

孟新初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番话是从自己哥哥的嘴里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看人不大准,都没看出来自己哥哥的思想原来这么开放。

她刚想接着说什么,就听到卧室的门开了。孟新初一个激灵,拔腿就要往外跑。孟新堂赶紧一把拽住她,小声提醒道:“我提前告诉你,不要太欢乐、太跳脱,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他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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