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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惊掠琵琶声(13)

作者: 高台树色 阅读记录

他是一个对自己近乎苛责的人,无法保证的东西,他不会不负责任地贸然尝试。

“所以,我大概不会拥有婚姻。”孟新堂说。

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远没到停下的时候。

从孟新初的屋子出来,孟新堂到客厅里寻了手机。他在黑暗里又翻出了沈识檐发来的盛夏,躺在沙发上看了很久。

聊天框停在“静候佳音”上,他放下手机,对着寂静的夜晚,思想周游一圈,还是没能寻到“佳音”的影子。

孟新初婚礼前两日,一条军事新闻在清晨席卷了全国。孟新堂收到了一条新闻评论的截图,来自于沈识檐,他询问他评论里所阐述的是否属实。孟新堂将图中的内容读了一遍,回道:“思想方向正确,但技术分析有些错误。稍等,我讲给你听。”

那边的沈识檐等着,以为孟新堂会发条语音,或者打个电话过来,可没想到,却在20分钟之后收到了一封来自于他的邮件。他将文档下载下来,发现是一篇技术及危害分析。没有繁多难懂的专业名词,孟新堂只是挑了关键点,给他做了比喻性的解释,梳理了危害性,通篇看下来,没有半点相关知识积累的沈识檐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难懂。

又过了五分钟,他才收到了孟新堂的电话。

“看懂了吗?”

“当然,科学家的专业科普,读起来毫不费力。”

电话中传来孟新堂的笑声,他语带谦逊,轻声说:“不是科学家,只是个工程师。”

沈识檐不跟他争,也不顺着他说,心里却想我觉得你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走到院子里,吹着热风蹲下来,一边摆弄着门口的一盆马蹄莲一边问:“赏花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空白了一秒,孟新堂的声音才重新出现。

“佳音难寻。”

沈识檐愣一下,忽而大笑开,笑声漾得花香都起了涟漪。

“再寻不着,夏天都要过了。”

“不急,”孟新堂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带着笑意,“不是有四季吗。”

沈识檐还在笑着,闻了闻手头的芳香,连声说好。

孟新初婚礼那天是八号,挺喜庆的日子。

其实这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接亲也没有什么把新郎关在外面要红包的桥段,用孟新初自己的话说,纯粹是为了满足她小女生的幻想,才要穿着婚纱办个仪式。

孟新堂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到会场候着。到了十点的时候,他特意绕到孟新初待的新娘间,对着落地镜整理了自己的西服。

坐在床上玩着手机的新娘惊奇地抬起了头:“哥,你怎么了?”

“嗯?”孟新堂回身,“没怎么啊。”

孟新初咂着嘴摇头:“不,我从没见你这么自主自发地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过。”

话刚说完,就被弹了脑门。

“新娘子,注意措辞。”

嘴上义正辞严,孟新堂心里的算盘却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他估摸着沈识檐不会掐着点儿来,既然和孟新初的关系还不错,怎么也得早点来祝贺。他看了看表,十点十分,差不多了。

最后微微调了调领带,孟新堂便去了大门口。和一些亲朋好友寒暄了一阵,他才看到等的人的影子。

沈识檐来时的样子都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开着车、坐着车到门口,唯独沈识檐,抱着一束花从老远的地方晃了过来,还四处张望着,像个晚饭后遛弯看热闹的老大爷。

孟新堂隐在人群里,暗笑着等他接近,余光一直瞄着那边。

沈识檐到了门口也是溜溜达达的,好像是看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认识的人,拿着请帖问了侍应生一句就要往里走。孟新堂看好了人,闪出身子,正正地挡在他身前。

“孟新堂?”

这是第一次,孟新堂看到他因为自己露出惊喜的眼神。

“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话音刚落,沈识檐就注意到了孟新堂胸前别着的那一小块红绣巾。

亲属?

他看着孟新堂绷不住笑的脸,脑子里猛地蹦出了孟新初的全名。

“嗨,”他睨着他笑了一声,“我们老叫孟新初的外号,都没反应过来你俩名字像。你们是……兄妹?”

“聪明。”孟新堂笑说。

沈识檐笑了一会儿,又想起这人从头到尾的表现,狐疑地问:“你知道我要来?”

孟新堂点点头,指了指他手中的请帖。

沈识檐一瞬了然。他翻开淡雅的请帖,又将那几行字看了一遍,问:“这是你写的?”

“嗯,”孟新堂侧身让开,“走吧,先进去。”

沈识檐合上请帖,举步往里走。俩人都笑着,和这气氛融合得很好。

“你这字写得不错,尤其是我名字的那仨字,我看了以后还临摹了几遍。”

因为这句话,刚走了几步的孟新堂一下子又停住了。沈识檐见身边没了人,自然而然地回身去寻,却见孟新堂正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奇怪。

孟新堂的唇角扬开,摇了摇头。

“没事。”

只是觉得,不枉费那天练的两页草纸。

“这地儿这么远,你怎么走过来的?”

“我哪会走过来,出租车司机是个新手,不认路,绕了半天也没找着,我就让他随便给我撂下了,就在附近,多走了几步而已。”

孟新堂轻笑着摇头,这人说得还挺高兴。

“那你说总叫新初的外号,她的外号是什么?”

“小新。”沈识檐说完觉得不对,刚将目光转到孟新堂的脸上便笑了出来,“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叫了,有歧义。”

第十章

大厅里已有一些早到的宾客,孟新堂偶尔停下,同熟识的人打招呼。而在他说话时,沈识檐便驻足等他,观赏似的看着他与别人寒暄。沈识檐发现,无论对着怎样打扮的人,孟新堂永远是简单的两句询问,内容不同,但都朴素真挚,没有语调夸张的热络,更丝毫提不上套近乎。

一路走一路停,两人终于穿过大厅到了后面的房间区,在走廊里,孟新堂正要询问沈识檐怀中这束花的来历,忽听见一声有些激动的呼唤。

“识檐。”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形挺拔,相貌也称得上是俊逸。

“没想到你也来了。”他这样说道。

孟新堂打量着他,也不知是不是他今天的眼睛有些多疑,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奇怪在哪,总之和旁人看着沈识檐的眼神都不一样。

一旁的沈识檐抱着花平视着前方的人,嘴角有很浅的笑意。

“我不能来吗?”

那个男人似是愣了一下,才笑着摆了摆脑袋:“你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前方来了几个打打闹闹的年轻人,走廊狭窄,在经过孟新堂他们的时候,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了人贴人的程度。孟新堂拉着沈识檐向他这边靠了靠,还伸出手臂,护住了他怀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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