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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害怕我爱你(出书版)(29)

作者: 沈南乔 阅读记录

近几年,辜振捷一直在忙他的作战实验室,听说立了很多功,有消息说他很有可能还要往上走。

“不是!是后面那辆,你哥爷爷的车!”辜江宁像是很震惊,“老爷子怎么也来了?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赶到大院时,只见所有车都往辜振捷家跑。

辜江宁叫住一个看热闹的大院子弟问怎么了。

那人说:“听说辜家出大事了,他们家死人了。”

宁以沫像是被谁打了一大棒子,立时定住了。

“谁死了,到底怎么了?”

“我哪知道,你不会自己去看啊!”

辜江宁闻言,拉起木木的宁以沫就往辜家的方向飞奔,没跑多远就看见辜默成带着张遇匆匆赶了上来。

辜默成一把拉住辜江宁:“你别去,现在还轮不到你们小孩子去。”

“爸,怎么了?是不是……”辜江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伯伯家的大儿子牺牲了。你先回去!”

“什么……”辜江宁懵懵懂懂地问,像是还没清醒过来,喃喃地说,“那就好……”

“怎么说话的!”辜默成吼了他一句,也来不及说别的,撇下他一路直奔而去。

辜江宁缓缓地在路边坐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再看宁以沫,只见她一张小脸半点人色也没有,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憷然睁着,像是刚从什么巨大的惊吓里走出来。

第15章 人间别久不成悲(1)

直到第二天,宁以沫才得到确切的消息,辜振捷的长子辜靖勋不久前因救两名溺水儿童牺牲。昨天夜里,他的遗体便被送回了聿城。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中尉,原本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却因救人和家人阴阳两隔。

接来下的几天里,全市各大媒体爆炸式地讴歌这位年轻烈士。宁以沫在报纸上见到了辜靖勋的照片,他和辜徐行形似神不似,照片上的他一脸阳光,刚毅英俊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疾苦都从未在他身上降临过。宁以沫捧着报纸,望着他的照片,止不住地流泪,连她也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流。

辜靖勋的遗体告别式在聿城大院的礼堂举行,辜家的势力,加上辜靖勋救人牺牲的影响力,来参加告别式的各界人士多达两千人。

那天,天公仿佛都在为辜靖勋垂泪,天还没亮就开始下雨。

宁以沫和宁志伟早早就到了礼堂。远远见辜靖勋躺在白菊簇拥的水晶棺里,辜振捷和徐曼相扶着站在最前面。

短短数日,辜振捷的头发竟白了一大半,他虽强打着精神,脸上却是神情恍惚。徐曼整个人都软瘫在他怀里,红肿的眼睛像是不能视物一般,眼神空洞散乱,止不住的眼泪从她枯槁的脸上滑落。

他们身后,则站着辜家的其他亲属,他们个个神情哀伤,一眼望去,还是能看出个个英姿挺拔,气度不凡。

礼堂里,回荡着如泣如诉的哀乐。

宁以沫恍恍然站在人群里,耳朵外像罩了一层膜,什么声音传在耳朵里都显得极缥缈。

台上,辜靖勋所在部队的首长含泪念着悼文,将死者生前事桩桩件件述来,人们默默低着头,不时传来哭声。

门外不断有晚到的人进来,皆自觉地在后排静默立着。

宁以沫听到悼文里那句“为了救落水儿童,毫不犹豫地从十多米高的桥上跳进冷水里救人”时,强忍了很久的泪水骤然落了下来。

这时,身后的礼堂大门出忽然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径直往最前方走来。

宁以沫和众人一同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纯黑制服的少年在几个人的伴随下走来,像是一路冒雨而来,他浑身已经被雨浇透,一道道雨水从他的发间滑落,沿着他苍白瘦削的脸蜿蜒而下。

他的唇抿得很紧,双眸微微垂着,死灰般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半点人气,明明是悲痛已极的神色,他却铮然撑着,一丝不乱地越过人群。

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宁以沫的心像是猛然一只手紧紧捏住了,无数个热望叫嚣着随着血液冲向脑中,她张口想大声叫什么,可是那些话像打了结一般,卡在嗓子里,她的唇动了好几下,却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曾设想过千万种和他再见面的场景,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她曾攒了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可是当他站在面前时,却连一个字都无从说起。

徐曼在见到他时,忽然竭尽全力地大叫一声:“阿迟……你哥哥死了!你哥哥死了!”

那一声叫得太用力,她浑身脱力般往地上滑去。

辜徐行快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握住她的右手,下巴用力地抵在她头顶上,紧紧闭着双眼,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徐曼全身剧烈起伏着,嘶声喊着:“靖勋!靖勋!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一边喊一边欲往棺木边扑,却被辜徐行紧紧禁锢在怀里。

全场的人在见到这一幕时,纷纷啜泣起来。

棺木合上的瞬间,徐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辜徐行的双手,扑到棺木前,却在棺木合上的一霎,晕厥在地。

悼念的人们都随着灵柩往外走去,一时间,堵在门口的黑压压的车子纷纷有序地发动,跟着灵车去火葬场做最后的告别。

辜徐行并没有跟着悼念的人们走,半跪在地上,用先前的姿势抱着徐曼。良久,一行热泪才从他眼角滑落。

宁以沫怔怔地看着他,理智告诉她应该跟着悼念的人们出去,可是她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出去步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辜江宁走到了宁以沫的身边,低声说:“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听见二人的脚步,辜徐行睁开眼睛,朝他们看去。

辜江宁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节哀。”

他微微点了下头,目光转到了宁以沫脸上。

宁以沫曲紧十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敢错过他脸上一点细微的变化。然而他的眼神深沉得像无波的古井,饶是宁以沫怎么看,都找不到她希望看到的东西——久别重逢的亦喜亦悲,故人相见的恍然如梦,往昔记忆的暗流翻涌,唯一可见的,不过是他澄明瞳仁里倒影出的,她的小小身影。

他们就那样静默地望着彼此,谁也没有上前一步的意思,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过的鸿沟。

可是他们明明又是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切实地触到对方。

宁以沫忆起他们上一次的重逢,他们是那么自然亲昵地相拥在一起,如今,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隔岸相望。

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变得生疏,是时间,是距离,抑或是人心?

宁以沫的喉咙没来由地一紧,只觉得再不能在他面前待下去了,眼前的人是他,但也不是他了。她低低说了声“节哀”,在眼泪滚下来之前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宁以沫莫名其妙地病了。病来得很蹊跷,不咳也不头疼,就是晕晕沉沉,浑身乏力,胸口像有什么憋着,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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