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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师门(26)

母后才转向我问:“这两人一念之差,要使母后与皇儿不善。皇上看,要如何处置?”

既然母后说是一念之差了,我还要说什么呢?我把眼看向宋绶,问:“那么众位卿家的意思呢?”

宋绶出列说:“皇上,以臣之见,这两人区区小官,怎么可能敢上书挑拨?背后必有主使之人。”

我微微点头。

群臣一阵波动。

只是上书还没有什么,若是有主使,那便是有所谋,又是一场大风浪。

母后的脸色异常难看,去年六月宋绶上《皇太后仪制》要端正太后朝礼时,已经大大冒犯了她,幸好枢密副使赵稹力保才大事化无。

我料想宋绶大约会有段日子难过,立即把苗头转向:“母后看此事该交付于谁?”

“依例交付大理寺。”她悻悻地说。

王随恭身道:“遵旨。”

母后下朝后,对我说:“皇上,母后有件事,要和你商议。”

我以为是今日朝事,随口道:“母后请吩咐。”

她迟疑了许久,才说:“从守永定陵的李顺容,近日生了大病,大约不行了,皇上要为她进个名号吧?”

我说:“她为先帝诞下的皇女虽早早已经去世,但守陵十年也是功劳,母后按自己意思办就好了。”

她伸手将我衣上几根头发理正,然后问:“就封为宸妃,皇上认为如何?”

“好。”我漫不经心地说。

母后叫身边人着手去拟诏。那人刚走,后面就有人来禀:“永定陵快马加急来人,李顺容去世了。”

“宸妃薨了。”母后对我说。

我想到她对我说的那一句,我才不会和三千个女人争一个。

心下不觉竟为那李宸妃凄恻起来。

第10章 清明

寒食节。飞花,东风,御柳。

赐了烛火下去,天色也快要沉暮了。去安福巷与她一起替兰花分株,我什么也不行,只能帮她剪窗纱,铺在盆底。

觉得自己与她象普通的养花夫妇一般,所以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感。

她将花盆移到角落,洗了手对我说:“寒食没有动火,为了感谢你帮我这么久,我请你去樊楼吃饭吧。”

“我可象上次一样没有钱。”我笑。

“现在是我比较有钱。”她换了衣服,脸上也难得微笑了一下。

就如明珠在烛火下生出晕润光芒一般。

我想到这样的笑容从此再不是赵从湛的,而是自己的,脸上红了一红。

我真是小人。

但是,做小人让我这样开心,再让我选择,我还是宁愿做小人。

雅间的名字叫玉露桃,刚一落座她就警告我说:“喂,你可不要点太贵的东西啊,宫里那些我给你吃不起的!”

我乖乖地笑:“知道……”

看看菜牌子,什么新法鹌子羹、群仙羹、白渫齑、两熟紫苏鱼、鹅鸭排蒸荔枝腰子、入炉细项莲花鸭、虚汁垂丝羊头、金丝肚羹,全都是宫里没有的,忙点了好几个。

那伙计陪笑:“客官,今日寒食,这些都没有。”

“那你们店里有什么?”她问。

“莴苣生菜、西京笋,林檎旋乌李、李子旋樱桃、还有昨日蒸的各式馅的胡饼。凉拌菜各色。”伙计说。

我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故意今天请我的?”

她吃吃地笑出来:“自己都不知道习俗,还怪我!”

伙计在旁问:“客官,要喝酒吗?”

“不要,上茶就好了。”她说。

“今日喝冷茶不适宜,一定要酒。”伙计说。

她看看我,点头:“好,不过少来点,小孩子不能多喝。”

谁----是小孩子?我诧异地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在心里狠狠哼了一声。

毕竟是樊楼,上来的饼是千金碎香饼,撮高巧装坛样饼,还有乾炙满天星含浆饼。我看见最后这个就没了胃口,伙计还在说:“这是当今皇后郭家传出的新法,不是以前的做法。”

她含笑看着我,我把头转向一边去了。

听到旁边一阵喧闹。

我刚好在板壁边,就把耳朵贴上去,对她笑道:“有人发酒疯。”

那边隐隐有人叫:“谁……谁说太后了?我说李顺容……”

“少喝点!大哥!”酒杯落地的声音。

我听出那是承寿的声音。那么大哥是承庆了。

“她死了……官家到现在也不知道真相,你说太后厉不厉害?皇上年纪长了,识时务的都知道以后是他的天下,可……太后的势力……根……根深蒂固……你说,他要知道了这事,不又是一片风浪?我们……要怎么混下去?哪边是活路?”

议论个什么真相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我本想一笑置之,旁边却还在说:“大约封个什么妃就完了吧……官家也真可怜。承庆,你给我少讲点话。”听声音是他们的五叔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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