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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不回的旧时光(5)

阿笙单薄的身体笼罩在透明的晚霞里,阁楼骤然间空荡荡的。这一刻,撕裂人心的痛压过了陆子初所有的欢喜,阴郁的情绪宛如阴司恶灵,吞噬着他的希冀和生命支撑。

短短几步,陆子初却走了将近一分钟。

气氛凝滞,陆子初不说话,阁楼就好比死寂的坟。

晚霞似火,在发黄的天际散发出最后一丝余热,好比心头血。陆子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虚弱迟缓,宛如久病之人。

陆子初蹲在阿笙面前,他将所有的痛悉数逼进黑暗里,伸出手,才发现手心竟然都是指甲痕迹。

第15章 免她苦难,赐她欢喜

阿笙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奶奶对顾城说过这么一句话:“阿笙的心其实跟雪花一样,看起来有些冷,但却很干净。爱一个人不是难事,但她却可以倾心待人一生。真希望以后会出现那么一个人,能够真心爱她,免她苦难,赐她欢喜。”

奈何造化弄人,阿笙遇到了陆子初,因为爱的深,反而在素白年华里历经世事,受尽苦难。

带陆子初上楼,顾城心有不甘。愤怒和恨意击垮着他的理智,同样是爱,凭什么阿笙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可陆子初却完好如初。

电光石火一瞬间,顾城想到了“毁灭”,阿笙已然如此,陆子初理应悲难同当。

如果陆子初顾念旧情,对阿笙心存不忍,那么阿笙的不堪,势必会造就成陆子初致命的心头伤。

但,顾城后悔了。

阿笙的呆滞漠然,陆子初泛红的眼睛,隐忍的泪,见证了他和她最初情感的飞蛾扑火,以及后来的沧海桑田,千疮百孔。

一句“幻觉”,顾城竟心酸的痛不可言。

陆子初下楼了,他不愿意在阿笙面前落泪,于是那些泪在他转身间,瞬间湿了面庞。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痛,在陆子初体内凶戾逃窜着,血气笼罩脑海,眼前楼梯虚晃着,似乎所有的力气也无法支撑他全身的重量。

顾城看着陆子初坐在二楼楼梯口,双手覆面,泪水渗出指缝,砸落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潮润的暗夜花朵。

空气里一时间只剩下顾城的呼吸声,沉重而又压抑,他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竟然可以这么悲恸,仿佛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来。

陆子初的镇定,其实徒有虚表,脆弱的一捅即破。

顾城无需言语刺激陆子初,仅仅看着阿笙的现状,就足以压垮陆子初紧绷的神经。

顾城苦涩的笑了,不知道是在笑尘世无情,还是在笑爱情伤人。

他忽然意识到,在陆子初风光的外表下面,其实那颗心早已满目疮痍。

第16章 七秒记忆,爱恨皆是心头伤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的话,阿笙下一世想变成一条鱼,不惹尘世,只拥有七秒钟的记忆。

七秒,深深记住一个人;余生,拼尽全力忘记那个人。

如果命运可以重新选择的话,阿笙下一世想做一个心向暖阳的女子,情绪里不再带有他人的喜悲,对人不再冷漠尖锐,时时防备,只愿无忧处世,恬静安好。

春末白日,庭院生机盎然,到了黄昏,倒让人越发觉得凄迷荒凉。

细细想来,五年记忆空白,那时候的她反而是最幸福的。也许每日想起陆子初的时候,她都会傻傻发笑,心无城府。

嫂子徐秋曾经对阿笙说过:“来西雅图之前,你的精神状况很糟糕,直到举家搬到西雅图,这才有所好转。”

阿笙的精神状况在他们来到西雅图之后,确实有所好转。停止吃药最初,她依然在混沌中摸索着,有时候家人跟她说话,她的耳边总是会出现很多声音,过去的,现在的,她没有分辨的能力。

后来,她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也许,陆子初只是她的幻觉,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长时间以来,她都在跟另一个自己,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着一场分不出输赢的拉锯战,战况激烈,患得患失。

她意识尚未复苏,他却凛冽的闯入她的梦;他不来,她眼巴巴的盼着他来;他来了,她反倒惧怕难安,无所适从。

若他对她心存旧情,她怎能害他一生?若他对她早已忘情,她更加不能自私拖累他。

暗夜吞没了最后一抹晚霞,顾城开了灯,太刺眼,阿笙敛眸低垂,望着错综复杂的掌心,宛如她的命运,迷失太远,早已无处安放。

不动声色的握紧掌心,她在此时此刻送给自己一抹笑,试图温暖自己。

两日前,一篇娱乐报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却宛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执拗,助长了她的理智。

现如今她这样,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阁楼里,阿笙背对顾城,卸下伪装,嗓音疲惫:“离开时把门锁上,累了……”

第17章 有一种伤口,它只有1.8厘米

春末三月,时节温暖,但入了夜,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却有些冷。

比夜风更冷的,是陆子初的眼神。

顾城的反应很平淡,侧眸望向窗外。梨花在院子里寂静盛开,满院的白,顾城似是入了迷,良久之后,轻轻开口:“你知道阿笙最喜欢吃什么粥吗?”

陆子初好看的眉忍不住皱了起来,顾城这个时候已经转眸看向陆子初,他在等陆子初的回答。

“鲜虾粥。”

话落,陆子初竟是呼吸一窒。有些东西早已渗入骨血,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就浮上心头。

双眼被灯光照热,顾城表情无波,“阿笙两天没吃饭了,如果我做鲜虾粥端上去的话,你觉得她会吃吗?”

那一瞬,陆子初静默如石,但却松开了手。

手心,竟是汗湿一片。

……

顾城一直觉得,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它会让所有的执念在漫长的岁月里悉数幻化成泡沫,即便是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能幸免于难。但顾城唯独忽略了一个阿笙,如果不是因为阿笙疯了,顾城不会知道她爱陆子初会那么深;他更不会知道,原来他可以对阿笙如此心狠,囚禁经年。

阿笙第一次静脉注射氯丙芩,顾城对着窗户哭了,失眠了好几宿。

陆子初指责他们对阿笙太心狠,殊不知,如果阿笙正常如初,他们怎么忍心这么狠心对待她。

阿笙曾经因为发病,被邻居送到了精神病院,束缚带限制了她的自由。阿笙静静的坐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匆匆赶来的顾城忽然觉得,他的妹妹像是一只被人缝缝补补的破娃娃,他不能任由她在疯人世界里自生自灭。

如果不爱,顾家不会远离旧金山,定居西雅图。

有人说,西雅图是疗伤养病圣地。阳光温暖,有一种直入人心的神奇力量。

第18章 昔日恋人,拥抱迟来六年

三月份的西雅图,入了夜,气候温暖适中。

阁楼里,陆子初伫立在门口,深沉复杂的眸与阿笙无言对视着。

空气凝结,不知名的情绪刺痛了阿笙的神经,但她却用平静封存了内心所有的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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