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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267)

裴茗:“哪有?”

话音刚落,四人座下黑牛声若洪钟地哞哞叫了一长声,裴茗便被甩了下来。他愕然道:“岂有此理?”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甩下去也就算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可是,怎么不甩坐前面的,也不甩坐后面的,偏偏甩了坐中间的?通常情况哪有这样的?

牛不停蹄,谢怜在前方回过头,远远丢下一串呼声:“说了前方颠簸,裴将军小心啊……”

一路把裴茗甩下去七八次后,四人终于乘着雨师的护法坐骑,来到了铜炉脚下。

铜炉原本是位于王都中心的一座郁郁青山,风景优美,和太苍山差不多,脚下便是巍巍王都。最繁荣的王城。

这座王城原本已经被深埋地下,大抵是经历过几次地动,又被震了出来,回到地面上。谢怜坐在黑牛身上,观望片刻,正想下来,发现花城站在下面,对他伸出一手,心中一动,把手给他,翻身下来,道:“王城里也有神殿吧。”

花城道:“那是一定的。”

裴茗虽然被摔了七八次,但不愧为武神,十分顽强,走路都不带瘸一下的,还伸手拍了拍那牛的颈子。他道:“城里最高的建筑不是皇宫就是神庙了吧。”

花城则道:“不。王城的乌庸神殿,在山上。”

他伸手指去。果然,一片深红的半山腰上,露出了一角飞檐,更多的部分,藏在绰绰的红影里。谢怜道:“那山为什么是红色的……”

一句未完,突然,那牛一声大吼,猛一甩头,几人已经往前走了,回头一惊。而那牛已经在地上打起了滚,雨师牢牢牵住它的绳子没松手,道:“怎么了?”

那牛发出了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怜隔得较远,没看清具体,而雨师听见这声音后,拔出雨龙,向这黑牛一剑斩下!

剑光划过,一样黑乎乎的东西被挑飞了出去,啪得摔在街边墙壁上,溅开一团猩红的硕大血花。那是一只食尸鼠!

方才大喊的,不是那黑牛,而是趁众人不注意蹿上黑牛、狠狠咬了它一口的这只食尸鼠。它虽然将死,却还在尖叫:“太子殿下殿下殿下殿下!救我救我救我!”

“砰!”

谢怜一颗心猛地提起,头皮发麻,而花城迅速将他拦到身后,微一抬手,那食尸鼠被炸成了一团血雾。而黏在墙上的那一对小小的眼珠子依旧发出猩红的凶光。花城道:“雨师阁下,建议你检查一下你的坐骑。”

雨师翻了翻黑牛的毛,道:“小伤。”

然而,四面八方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声聚集起来。

“咳、咳咳,带我走,带我走!”

“早点逃了就好了……”

“不要信他的鬼话就好了,我死得冤枉啊!”

“哥哥,哥哥?殿下!”

这一句格外清晰的是花城的声音。谢怜这才回过神来,道:“抱歉!”

花城神色凝重,道:“你又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了吗?”

谢怜点了点头。花城伸手捂住了他的双耳,道:“不要听。它们不是对你说的。”

谢怜道:“我知道。”

成千上万只食尸鼠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向着中心一牛四人蔓延过来。这里是王都,人口比前一座地下城更密集,死者也就更多,老鼠们的存粮也就越丰盛,于是,它们数量和个头也就越可观。眼看着即将被重重叠叠包围起来。裴茗神色严肃起来,身上罩了一层淡淡的护体灵光,道:“你们先走,我引开……”

谁知,他还没说完,就见海量食尸鼠都尖叫着朝一旁奔腾而去,而它们,居然是追着雨师去的!

不知何时,雨师已经重新跨上了黑牛,往反方向奔去。那牛已经奔出了数丈,没有太快,快到食尸鼠们跟不上,也没有太慢,慢到被食尸鼠包围啃成骨架,而是保持在一个刚好能引着它们、被它们追在后面的速度,远远地道:“诸位先走吧,我引开它们即可。”

雨师一边骑牛而行,一边沿路洒下雪白的米。老鼠毕竟天米,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这般雪白肥美的大米了,蜂拥而上。裴茗要做的事给雨师抢了先,神色可谓极为微妙。花城松开双手,道:“哥哥,走吧。”

谢怜一听到那些食尸鼠的声音就头疼,听不到便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裴茗却转头道:“就这么走了?”

花城道:“不然呢?”

裴茗皱眉:“雨师应付不来吧,就这么跑了不是乱来吗?”想了想,终归还是道:“太子殿下你们先走。之后赶得上我们就神殿汇合!”说完便自己追了上去。谢怜奇怪地道:“裴将军为何觉得雨师应付不来?方才情形看得很清楚,雨师大人分明游刃有余啊?”

花城则笑道:“大概受不了被女人保护了吧。”

抓紧时间,二人穿过王城和无数石化人的空壳,朝那座大山奔去。

终于踏上了这座铜炉。

这座山之所以远看仿佛染血,是因为山上大片树林都是红色的。分明非枫,却赤红如枫,鲜血般的颜色。谢怜还隐隐嗅到了血腥之气,恐怕,它们的养分里,少不了怨气和人血。

这第四座乌庸神殿,建在铜炉的半山腰一块稍稍突出岩石上,是四座神殿里最大的一座,也是相对而言保存最完好的一座。殿中还有许多石化人,姿态各异。二人直奔大殿,进去一看,墙壁上果然有壁画。然而,花城看了一眼,便道:“看来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

大殿内,只有一幅壁画,另外的两面墙壁,墙体完好,但墙壁面上已经被砸了个稀烂。

这还是头一遭,谢怜微微愕然,道:“是谁动的手?”

他们连壁画是谁画的都不知道,又多了个壁画是谁砸的未解之谜了。但还是抓紧时间,先看那壁画。,只扫了一眼,还没细看,谢怜背上的寒毛瞬间全部倒竖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幅壁画和前三座神殿的都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画面上只有一个人,然而用色黑暗,线条和人脸都扭曲无比,根本看不出来这个人长什么样,只能看出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平民。

这不算什么,让谢怜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人仿佛很痛苦,撕烂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躯。

而他的身上,居然还有三张脸,每一张和他的脸一样扭曲!

人面疫!

巨大的冲击之下,谢怜无意中抱住了脑袋,喃喃道:“……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乌庸太子也遇到了人面疫!

为什么这个人的经历,几乎全都和他一模一样?!

花城见势不好,稳住他道:“殿下,先别看了。”

斟酌片刻,他一把将谢怜拉了过来,按进怀里,口气强势却不失柔和地道:“……好了!殿下,听我说。听我的……前几幅壁画都是按时间顺序发展的,上一幅还是乌庸太子建了一座通天桥,下一幅一定是紧接着后面发展的。但是这幅壁画根本接不上上一幅,前因后果联系不起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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