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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158)

谢怜和风信都是暗暗一噎。谢怜道:“不记得了。八百年前的东西,早不知道散哪里去了。”不光有丢三落四的缘故,更重要的缘故,是他和风信经常手头一紧张就拿东西去当。当了太多,真的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腰带了。

风信道:“能拿到这金腰带,未定是送的,也有可能是捡的。”

君吾似乎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他会记得,道:“仙乐,我记得,你修的功法是要求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否则法力便会大跌的。”

谢怜道:“是。”

师青玄道:“果然如此!我看太子殿下就觉得他修得肯定是这种,果真是这种。要是这样的话,别说跟人生孩子了,他估计手都没跟人拉过吧。”

谢怜刚要脱口道“是”,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大红的喜帕掩映下格外清冷,第三指系着一道细细的红线,这个“是”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眼下殿上所有人可都紧盯着他呢,一看便知这意思就是“不是”。师青玄也觉得没拉过手这条线太低了,立即改口道:“就算拉过手,也肯定连亲都没亲过别人。”

谢怜又想说“是”,但这一回,他眼前忽然升上来一串又一串水晶珠子般的水泡,随即,便是一张闭着眼、俊美至极的面容,额心上方一个小小的美人尖,甚是好看。

这下,他整张脸都红透了。

“……”

“……”

“……”

殿上诸神官心道:“这看样子是……”

师青玄开始后悔了,私底下对谢怜通灵道:“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说服大家你是真的清心寡欲而已,没想到你不是啊!原来你有过这种经验啊,看不出来啊!”

谢怜艰难地回他道:“不要说了,那是,意外……”

君吾更加用力地咳一了声,道:“那很好。这些年你也没犯禁吧。”

谢怜松了一口气,道:“是。”

君吾道:“那就好办了。我这里有一把剑,叫做‘艳贞’,有一奇法,童子血在上面流过,不沾痕迹,越洗越亮。你取一滴血,滴了便知。”

虽然君吾收集各式稀奇古怪宝剑的嗜好大家也都知道很多年了,但众神官还是在心中暗道:“您为什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剑……”

谢怜只觉这状况真是莫名其妙,只想赶紧结束,灵文一取了那窈窕的“艳贞”剑来,他立刻举手在剑刃上刮了一下。无数双眼睛瞅过来,师青玄道:“好了。破案了!”

血珠滑过剑刃,果然不留一丝痕迹。

铁证如山,众人只得散了,道:“啊,原来如此。”“那到底是谁啊?”竟都是兴趣缺缺,略感失望。

灵文客气地道:“这位姑娘,麻烦你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位神官吧。你腹中的胎灵若一直这么不安生,你又法力不济,恐怕只有与他有血缘联系的父亲能教化它了。我……”

谁知,话音未落,兰菖又指向了灵文,道:“你!那个人就是你!”

“……”

灵文:“???”

灵文大概是从庙里赶来的,此时是男相,突然被兰菖指认为孩子的父亲,一脸莫名。众神官喷了,裴茗则道:“杰卿,你公文批完了吗就下去找姑娘给你生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了,灵文摇了摇头,道:“没批完,没空。”这么闹来闹去,怀疑了好几个人,自然再不会有人信了。风信都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道:“我懂了。这女鬼根本疯了,在这儿胡搅蛮缠乱咬一气,来存心闹事的。”

再这么下去,谁知道她下一个指控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众神官也改了口风,道:“是啊,谁知道那根金腰带是不是她偷的……”

兰菖叉腰道:“怎么,现在想撇清啦?晚了!没门儿!是你、是你、还是你!”

这幅架势,敢情是压根没看就在乱指一气,连默默站在角落、腮帮子里不知塞了什么正嚼得一脸漠然又专注的明仪也被强行认作了爹,殿上众人都道:“拉下去、拉下去!”“别让她胡说八道了!”

君吾挥挥手,有小神官进来把兰菖押下去了。她一路上还在尖声大笑,殿内众神官都头痛不已,原先是想着只看热闹就好,可眼下不知道会不会就有一个屎盆子扣过来,没准下次人间上自己的新戏时就莫名其妙多了个浓妆艳抹的女鬼情人和杀人无数的鬼胎儿子了,顿感危机,纷纷道:“这事没法查啊!”

“我认为她纯粹是脑子有毛病。不用查了,浪费时间,直接关了拉倒。”

“也很有可能是鬼界故意派来搅浑水的。”

谢怜却不赞同,道:“之前来的路上,这位兰菖姑娘分明正常清醒得很,怎么会一到神武殿来就变成这样了?恐怕不是‘疯了’就能解释的。”

于是,再次分为了两派,一番争论,结论还是万年的“再看、再看”。集议散了之后,同师青玄道了别,口头约定过几天下去玩,谢怜走出神武殿,心中叹道:“都说灵文殿效率低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次集议商量什么事,杂杂拉拉发散无数,最后处理结果多半依旧中庸温吞,又如何雷厉风行?”

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一人跟了上来,回头一看,竟是风信,甚为诧异,招呼还没打,风信便低声道:“小心慕情。”

谢怜一怔,也压低了声音,道:“慕情?”

风信道:“他进殿时那女鬼神情有异,好像有点怕他。我不探听别人私事了,总之你防备着点。”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谢怜站在原地,等他走远了才慢慢迈开步子。

虽然看不出来,但他其实一直暗中留意着每位神官和兰菖的反应,自然也没漏过慕情的。然而,他直觉这胎灵的父亲不大可能是慕情。谢怜根本无法想象慕情会干出这种事,事实上他觉得慕情一心都扑在习武修道扩张信徒打拼领地上,而且慕情和他修的是同一道,根本不会沾女色败修为。摇了摇头,谢怜下了天庭。

虽然胎灵已被降服,郎萤和谷子被安置在富商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他离开的时间久了也不好。久了那富商没看见他人影心里多半要犯嘀咕,于是,他一下去便直奔菩荠镇,打算先去安顿两个孩子。那富商一见他就紧紧握住他双手,激动地道:“道长!高人啊,高人!你昨晚,人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们门都锁了的,早上一打开,不敢相信,凭空消失!高,实在是太高了!那妖怪抓住没有?”

谢怜道:“抓住了。我带的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富商道:“乖得很,乖得很!吃的都不多!道长你那千灯观在哪里?我要去捐钱,还愿!从今天起,我要做挂名弟子,谁都不要跟我抢!”

谢怜哭笑不得,但怎么说也是发展了信徒,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钱的信徒,十分欣慰,对他神神叨叨一番传|教,告诫他今后不可多沾女色,要一心一意,要爱护妻子和家人,最后让他改天到菩荠观去参观,这才带着郎萤与谷子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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