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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129)

今天他们在战场上交过手,凡是冲向谢怜的人,都被谢怜杀了,只有郎英,正面受了他的剑还活了下来,拖着受伤的躯体回去了。任谁都看得出来,郎英就是这群永安人的领袖,谢怜让他“别打了”,意思自然不止一层。

谢怜道:“只要你们不主动进犯,皇城的士兵绝不会来攻击你们。拿上水和粮食,离开吧。”

郎英躺在地上,直勾勾地与他对视,那目光看得人心底发毛。他道:“太子殿下,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吗?”

谢怜神色一僵。

一旁的戚容骂道:“废话!你知道太子表哥是什么人吗?他是天上的神!他不是对的,难道你们这群叛国狗贼还是对的!?”

谢怜喝道:“戚容,住口!”

郎英问他的话,他答不了。他从心底觉得,自己做的有问题,有哪里不对。可是如果他不这么做,难道就任由永安人一次一次地进犯、甚至杀进皇城里去吗?一个人两个人冲向他,他可以点到为止,打晕了事,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情,他不可能还有精力一个个打晕。他只能不去想。

戚容道:“我说错什么了?表哥,你既然来了,就赶快把这群狗贼子都杀了吧!他们几十个打我一个!”

他平日在皇城飞扬跋扈,仇视他的永安人自然不少,趁机报复。谢怜现在没空理他,对郎英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要雨,永安在下雨。要金子,我把金像推了给你。要吃的,我想办法。但是别再挑起战争了。”

郎英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仙乐国。”

谢怜道:“你要带人打过来,我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就算追随你的永安人会死,你也要这么做吗?”

郎英道:“是的。”

“”

郎英一字一句、语音森寒地道:“我知道你是神,没关系。就算是神,也别想让我停止。”

谢怜知道,郎英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语气里的东西,谢怜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个人的决心。当他对君吾说出“就算天要我死”那句话时,难道不也是一样的?

如果郎英不会停止,那么他就要带着无数永安人继续前赴后继地进攻,永无休止之日。谢怜现在该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谢怜一贯单手持剑,现在改成了双手。正在他双手发着颤,就要刺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嘎吱嘎吱”的怪响,以及一声突兀冷笑。

在这种时刻,身后居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谢怜吃惊不回头一望,却是瞪大了眼。

他想过,此时出现的,可能是敌方将士,或许,无数把刀剑刀剑对准了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人。

那是一个一身白丧服的人。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半边脸哭,半边脸笑,怪异至极。坐在两棵大树之间垂下的一条树藤上,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就是他在树藤上来回摇晃时发出来的,看起来仿佛在荡秋千。他见谢怜回头看到自己,举起双手,一边慢慢鼓掌,一边从口里发出冷笑。谢怜莫名其妙一阵毛骨悚然,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

他直觉,这一定不是一个人!

正在此时,他觉察手底剑尖感觉不对,戚容也大叫起来,再转头一看,土地竟是裂开了一条长口,原本在地上的郎英居然被这裂缝吞了进去。谢怜下意识一剑刺进地心,剑尖所触皆是泥土,没有血肉,他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那白衣人又发出诡笑,谢怜一剑向他掷去,势如闪电。长剑穿过那人身体,钉在树上,那人则一声不吭,委顿在地。谢怜抢上前去查看,却只见到地上一团白衣萎靡,不见人形。

这个人的出现和消失都诡异至极,谢怜一阵心惊,不敢大意,单手提起戚容,道:“走!”

戚容却嚷道:“别走!表哥,放火烧山表哥!这山上有很多永安佬,那些坐城门口耍赖不走的刁民们都藏在山上面。一把火,都给他们烧干净了!”

谢怜走了一段路,感觉阴气越来越重,四周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望着他们二人,道:“刚才这个人有多古怪你是没看到吗?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戚容道:“古怪又如何!你可是神啊,这种小妖魔还怕他们吗?敢来碍事直接杀了就行。”

谢怜道:“不行!”

戚容瞪大了眼,道:“为什么啊?这群人把我打成这样,要跟我们作对,刚才你听到了,他说要灭了仙乐!要灭我们的国!为什么不杀光他们,就像你今天在战场上干的那样!”

谢怜厉声道:“你为什么老想着杀光杀光,士兵和平民能一样吗?”

戚容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有什么不一样?”

“”谢怜仿佛被他戳到了痛处,一口血气翻涌上来:“你!”

他刚分了神,忽觉脚腕一紧,竟是有一只手,从一旁的灌木丛中探出来,抓住了他的靴子!

与此同时,前方“啪啪”数声,树上掉下来七八条人影,瘫在地上爬不起来,虽是人形,却不着寸缕,像硕大的肉虫一般,缓缓地在朝这边蠕动。戚容失声道:“什么人?!”

谢怜一剑斩断那手,道:“不是人,是鄙奴!”

从前,谢怜从没听说过在皇城附近有哪座山上出现过这种东西,即便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会很快被皇极观的道人们荡平,那么,就只可能是被谁刻意放到这里来的了。他完全没料到,这一场战争,竟然会有非人之物介入!

回想方才种种端倪,谢怜越来越觉得,对方只是想引他出来,然而也顾不上细想了。他每一次挥剑,都能将七八只鄙奴整整齐齐拦腰斩为两段,可鄙奴一旦出现,往往成群结队,果然,四下树丛和灌木簌簌响动,越来越多面目模糊不清的肉色人形爬了出来,源源不绝地涌向谢怜,并且只涌向谢怜,一剑杀十只,马上冲过来二十只。正当谢怜挥剑不绝时,一只鄙奴从树上爬下,瞅准了谢怜的背,从半空中扑下!

谁知,还没靠近,它就被一道冷光截断了。

戚容没带兵器,自然不可能是他截断的,谢怜回头一看,发现挥剑的,竟是那名少年士兵。他在城门前被谢怜甩得不见人影,居然还是跟了过来,找到了他们。那少年拿着一柄破剑,刷刷几下就斩了数只鄙奴,大是有用。戚容大为恶心,在一只鄙奴脑袋上狠狠踩了数脚,发现并不可怕,纳闷道:“也不怎么厉害啊?”

他却不知,鄙奴往往和其他的凶残邪物配合出现。谢怜咬破嘴唇,右手二指沾了血,在剑刃上匀速抹过,将那剑塞进戚容手里,道:“你们两个拿着我这把剑先走!拿着它不会有东西敢靠近你们,路上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绝对不要回头!”

戚容道:“表哥!我”

谢怜道:“厉害的在后面,待会儿来了就顾不上你们了,回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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