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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识君(112)

书辞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连他后背也看过?”

“因为这朵刺青原是为了遮挡一道剑伤。”刘晟眼底闪过一抹凌厉,“而那道剑伤,就是我刺的。”

听到这里才有些顿悟的意思,她颔了颔首:“所以……你是想找人瞧瞧他背后有没有那朵刺青?”

刘晟:“不错。”

沈怿若有所思:“要借人倒是不难,不过肖府上戒备森严,最好是个能孤身行动,办事利索的……”

言语至此,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高远本抱着刀在边上神游太虚,莫名感觉四下的气氛有点不大对,直到紫玉在旁扯了他袖子好几下才回过神。

一转眼,只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愣了愣,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你们不会是让我去吧?!”

沈怿慢条斯理地掀眉,那表情不言而喻,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废话。

……

数个时辰之后。

酉时三刻,天色已黑,高远趴在房梁上感受着屋内腾腾往上冒的热气,内心直想骂娘,搞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回回都是他来干。

与此同时,王府之中,书辞和沈怿依然坐在偏厅内吃茶等待。

刘晟不安地翘腿抖着,时不时看向窗外,紫玉给他烫了壶热酒压压惊,后者也只是小抿了一口。

“大伯,你既然说刺伤了他,那后来抓到人了吗?”书辞把茶杯搁到一边,继续问道。

“当然抓到了,不仅抓到,我还把他狠狠地抽了个遍。”提起往事,刘晟满脸得意,活动了一下五指,便听得四下里有骨头喀咔的脆响,“十多年前的锦衣卫可比现在风光多了,但凡和朝廷作对的,无一善终。”

“可这裴尧希……顶多也就算个有点水平的江洋大盗。”沈怿摩挲着下巴,“你怀疑他假扮肖云和,那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报一剑之仇?那也应该冲着你来才对。”

刘晟伸出食指轻摇轻摆,瘪嘴鄙夷道:“你们以为,进了诏狱的能有几个可以全须全尾的活着出来?”

“你的意思是……”书辞揣测道,“后来有人救了他?”

刘晟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了声,不置可否,只抬手给自己倒酒。

她忙往前凑,“你认为他做这些,全都是为了那个救了他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

浓郁的酒香在四下紧张的空气中扩散开来,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记不记得,你们同我提过的那幅画像?”

“记得是记得……”书辞仍摇头不解,“可画儿的脸被面具遮住了。”

“就是因为遮住才可疑。”刘晟面无表情地喝酒,“一个女人,为什么她的脸不能被看见?为什么非得把这么一幅画藏在密室之中?这就说明,让人看见她的脸,必然会闯大祸。这不得不让我想起十几年前,某个引起京城腥风血雨的人。”

沈怿隐隐有预感:“你说的莫非是……”

他抬起眼皮:“当年的平阳长公主。”

那个才貌双全,聪颖过人,却又因为私下找寻青铜麟,企图谋反而被皇帝赐死的传奇人物。

“是长公主救了他?”沈怿倒是没料到这一点,“裴尧希是她的心腹?”

刘晟轻哼一声,“不止是心腹,还算是她的面首。”

“面首?!”书辞难以置信。

刘晟轻叹了口气:“传言是这样的。长公主在驸马未病逝之前性子还算正常,也不知和他有过什么交情,想法子让皇上下旨,把人给放了,从此以后他便对其俯首称臣,忠心不二。”

书辞咬了咬下唇,理着其中的关系,“公主谋反,是被先帝赐死的,裴尧希因此怀恨在心,于是卷土重来打算给自己的主子报仇?”

“有这个可能。”

沈怿手握成拳抵住下巴,静静地听着他俩的对话。

肖云和此人,做事虽然古怪偏激了一点,可他每件事都是有缘由的,一步一步精心策划。

比如他找了那个酷似自己形貌的人欺骗书辞,制造了一大堆麻烦,为的就是在自己内忧外患之下与三公主勾结,令他禁足家中。

如此一来,等同于拔掉了一根眼中钉。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他韬光养晦十多年,挑了这么个时机开始动手。目的,说不定不止是为了给公主报仇那么简单……没准儿,还打算改朝换代。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测、猜测。”看他二人一脸的沉重,刘晟终于笑着打圆场,“万一这就是个有野心的普通人呢是吧?是真是假,还得等那位高个子小哥回来了才能知分晓。”

肖府之内,几个小厮麻利地将澡盆灌满了热水,拎着小桶陆续退了出去,周遭湿气颇重。

高远在梁上被熏得直摇头,房中只剩下一个人,白雾里的肖云和长身而立,低头已解开了腰带。

他费力地拨去面前的雾气,一面担心自己瞧男人的裸身会长针眼,一面又不得不瞪大眼睛仔细看。

很快,宽大的外袍翩然落地,那举手投足间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情。

他这才发现肖云和的体格真是瘦得有点不正常,白色的里衣穿在身上格外的松松垮垮,像个道袍。

只见他两手掀开衣襟,然后慢慢地往下褪。

随着他的动作,高远的神情也不禁认真,专注……

朦胧的白气后,先是枯瘦的脖颈,继而是嶙峋的双肩和脊梁骨,而那背脊的正中,肌肤光洁,压根没瞧见有什么刺青或是疤痕。

果然被那老头子给耍了!

高远忍不住龇牙,早该知道是他异想天开,堂堂一朝首辅,怎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害得自己白白跑这一趟!

他懊恼之中,脚下没留神一滑,正踢了粒石子落在那澡盆之内。

哐当一声水响,肖云和登时转过头。

“谁?!”

诶,糟了!

高远暗道不妙,忙一个侧身从窗口飞奔而出。

那姓肖的似乎早有防备,顺手摇动铃绳,顷刻间,满府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催命似的在他耳边响起。

肖府中的侍卫立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险些把他包成了饺子,这帮人来势汹汹,不好硬拼,高远只能撒丫子狂奔,遛狗般的上蹿下跳。

原本这几个小喽啰他能够轻松摆脱不在话下,谁知刚准备来个鹞子翻身踩瓦片溜之大吉,迎头便被一个黑衣女子狠踹了一脚。

他肩膀吃痛,就地打了个滚,只得另换一处接着跑。

对方人多势众,尽管蒙了面巾,也不好在这儿大开杀戒,自己单枪匹马,若是被串成了串儿那可不是好玩的。

但总这么溜下去也不是办法,高远咬咬牙,索性抽出刀来准备在对面挡视线的侍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从前是影卫出身,干的就是听墙角的活儿,要离开这儿原本不算困难,可眼看着就要脱身,那黑衣女人泥鳅似的又黏了上来,纠缠不休。

高远烦不胜烦,应付得分身乏术,好几处还挂了彩,就在对方长剑逼近的那一瞬,不知从何方斜飞来一粒石子,正中她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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