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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199)+番外

外间的竹床亦是空无一人,岑睿拿着湿帕子擦了擦后颈的汗,罩了件宽松的外衣寻了出去。

草丛虫鸣唧唧,绿色的萤火忽高忽低地跃在叶尖上,带起一条条漂亮的弧线。岑睿在后院门外的河边找到的傅诤,他坐在石阶上身边放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金丝、银片、琉璃珠,最惹眼的是他手里举起的明珠,个头不大,胜在皎然若星,光华夺目。

咦,铁公鸡拔毛了?岑睿惊讶。

“你怎么躲这来了?”她将裙摆窝成一团揣入手中,大大咧咧地在他身边坐下,托腮看他:“你在做什么?”

傅诤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岑睿会找过来,就这么被她发现了,傅大人郁闷得不止一点半点的:“热得睡不着。”

岑睿怎会听不出他话声里的异样,咦了声侧头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傅诤冷着一张脸,埋头继续做自己的手工活。岑睿了然得哦了一声:“你生气了?”

废话,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话说你生气和不生气的基本是同一个样子,都是面无表情。亏得我眼力过人,聪慧伶俐,才能看出傅大人你那点小心思啊。”岑睿毫不知羞地把自己夸了一通,眼看傅诤脸越来越冷,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别生气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嘛,不都是为了证明傅大人您爱妻如命么。”

“……”傅诤手一抖,险些削了自己的手指头,哭笑不得之下脸也板不下去了,把她从河边往自己搂了搂:“我本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

河风凉飕飕的,岑睿往他怀里钻了一钻,看着他手里的珠钗,嘟囔道:“每年都送珠钗,不用猜我也知道啊。”

傅诤淡然一笑,并不解释。

“我已经不小啦!”岑睿一本正经地给傅诤算到:“过了今年生日,我也二十五了,都可以做个十来岁孩子的娘了。哎呦,老了老了。”

“胡说。有哪个姑娘总把老提在嘴边的。”傅诤捏了把她的脸,逗得她张牙舞爪扑了过来,傅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制住了她,将人锁在怀中呵斥道:“再动就丢你下去!”

“……”岑睿乖乖不敢动弹了,任傅诤用衣袖擦去她额上的汗珠。

傅诤拾起扇子提摇着风,她慢慢与她道:“我刚刚做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二十多年来前,在一个地方遇到的一个人。”梦里的天空依旧焦黄如土,天空大地是令人窒息的干燥闷热,马车停在他面前,车里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与眼前人……

傅诤低头看着岑睿,她的瞳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面容,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睑,呢喃地念着两个字:“幸好。”

幸好命数未曾完全辜负你我,幸好十年后你我重新相遇,幸好我错过了你的十年还来得及护住你而后所有的岁月。

——你是我得掌中珠,心头血,叫我如何舍得你一人独行在这蹉跎世间。

第93章番外忽梦少年事

贞和三年春,恭国。

街角相偎堆积着的炮仗尚未清理干净,参加新一届科举的考生们已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京城。枝头尤有春雪,丹方谱中的牡丹已经打上骨朵,宜平里的槐花谢了又开,微紫的绒花沿着石板铺了一路;大雁塔下依旧熙熙攘攘汇聚着前来瞻仰石碑的士子们。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这座皇城里的主人换了多少个,无论九尺朝堂之上那些紫袍红衣变了多少张面孔,巍然屹立的古老城墙永恒不变地迎来送去多少归人过客。

“傅兄,原来你在这,可叫我好找。”陈余年奋力拨开拥挤的人堆,挤到一少年身边:“哎,傅兄,昨儿那魏姑娘呢?”

傅琛揣着袋金橘糖有一粒没一粒地咬着,意兴阑珊地答了句:“不知道。”

“嘿嘿嘿,我看那魏姑娘对你颇有好感啊。”陈余年笑得很贼。

“是么?”傅琛懒懒斜了他一眼:“我看是你对她颇有好感吧。”抬手拍了拍陈余年的肩膀:“她爷爷魏国公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那关可不好过。好好考试,挣个状元,没准是有希望的。”

到底处在青春期的纯情小少年,被傅琛这么直白地戳穿,陈余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听到他的话尾哎哎哎地叫出声:“这话不对啊,傅兄。有你在,我考啥状元啊。”忽然他双眼睁大,像是看天外来客般看着傅琛:“你不会不参加科举吧?”

“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已经走远的傅琛背对着他遥遥挥了下手,声音夹在熙攘的人声中很快被吞没得了无痕迹。

从先帝那时起,恭国即开女子科举,如今也有些年头了。先帝与德惠皇后只育有一女一子,小儿子齐王无心政务,大女儿倒是从小看着就是个皇帝胚子。帝后两一合计,便立了长女岑蕤为皇太女,即是当今圣上。女皇治世,故而今次科举,京城朱雀大街上,骑着果下马、着胡服的女士子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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