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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106)+番外

贴近看去,半遮在袖子里的那张小脸上残留着两行浅浅泪痕,眼睛红了一圈,看得出刚刚哭过。傅诤的心钝钝一疼,岑睿虽是娇气爱使小性子,却从不轻易落泪,唯一一次便是龙素素死时抱着他狠哭了一场。

轻柔楷去岑睿眼角的泪迹,手指滑在她下颌,微微抬起。傅诤轻轻吻上岑睿的眉心,双唇尤带几分留恋地摩挲着,喉咙里溢出一声叹息……

她心中不舍,他又何曾不比她更不舍。

岑睿这一觉睡得起起伏伏,万般梦境过后终睡得酣实了些。睁眼时,雨声渐消,一缕孤光从垒垒云层里直泻大地,书房中褪去几分阴靡。

痛!揉着酸胀的脖子,她气虚地唤进来喜:“什么时辰了?”

来喜公公也是睡眼迷蒙,不大肯定道:“巳时吧。”暗自费解,刚才是不是有谁来过?

“当啷”红木椅倒在地上,岑睿霍然道:“备车!”

来喜瞬间领悟岑睿的意思,小心翼翼道:“陛下,这回功夫首辅恐怕已经出城了,追不上了。”

“是么……”岑睿黯然地垂下头。

傅诤确然已出了皇城,一马一车形单影只地走在官道之上。行至吴江边,傅诤令书童停下马车。

书童连忙喝住马,道:“大人,丢了什么东西吗?”

傅诤撩开车帘,遥望向隐在重重楼阁后的巍峨皇城,许久,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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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被贬去偏都”一事在占据了恭国舆论焦点数月后,“云麾将军力战鞑靼人,班师凯旋”在一夜间代替了它成为了新的话题热点。

历经一年艰苦卓绝的战争,魏长烟和祝伯符一主一副两位统帅齐心协力,击败了图可思汗。不仅夺回了北疆数城,还带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位来恭国和亲的草原公主。

京城的姑娘们在得知前半段消息时,心中小鹿砰砰乱撞,“哎呀!魏将军回来了是送香囊好呢还是送帕子好呢?”;听到后半段消息时,满怀春情顿时化为凌厉杀气:“我呸!来的野蛮子,竟敢和我们抢魏将军!”

岑睿为表示对三军将士的重视,亲自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御辇行出金光门,停在一列列鲜艳缤纷的旌旗间,帘幕缓缓卷起,一时间所有嘈杂声响、窃窃私语消失痕,仅有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哒哒接近。

军队井然有序地停在城门一里开外,驭马在前的一人搓了搓手中马缰,嘿笑道:“打了多少仗都没事,这一回来反倒紧张起来了。是不是,长烟?”

与之并列的银甲将军瞭望前方那一片明黄行辇,轻轻吐出四字:“近乡情怯。”塞外一年的军旅生涯,敛尽了他的矜傲贵气。若说一年前的魏长烟是枕在匣中的宝刀,那么现在这柄宝刀已破鞘开刃,在沙场征战中淬出峥嵘锋芒。

缰绳一紧,胯/下红棕马一身长嘶,魏长烟策马扬鞭直奔而去,在百官惊骇的眼神中,勒马堪堪停在御辇一丈开外。

半卷的锦帘下仅能瞧见一方龙纹衣摆,轻笑声从里传出:“面圣还不下马,云麾将军是要朕一回来便治你大不敬之罪么?”

魏长烟止不住澎湃急切的心情,几番深深呼吸,一个利落翻身,单膝跪在地上:“末将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帘幕高卷,一抹玄色身影现于辇车之上,笑眸流波粲然:“听说,你给朕带了个媳妇回来?”

“……”百官纷纷擦汗,陛下,您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在犒劳三军上么?

扶柳依依,燕雀倦归深巷,暮霭沉沉。与远在北方、大气磅礴的京都相比,地处江南的偏都承安,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情景致。没有京城的繁华喧嚣,偏都百姓的生活宁静而婉约,一城烟柳引来许多文人骚客驻扎此地,随处可见倚在桥头悠悠喝酒吟诗的士子。

又是一年春末,同安巷内的槐花郁郁芬芬醉入十里人家,重叠成簇的洁白花朵垂挂在灰瓦墙头,招来下学的少年童子踮着脚、伸长了胳膊去勾。勾了半天连边儿都没碰到,不免沮丧地蹲在墙下画圈圈。

忽然,一大簇花串递到童子眼下:“拿去吧。”

傅诤看着蹦跳远去的童子,拂去肩上落花,推门而入。

“大人,京中的消息送来了。”书童捧着文书送到傅诤面前。

翻了两页,傅诤冷着容色,丢回给书童:“烧了。”

书童挠着脑袋费解,哎?每回大人收到陛下的消息,皆是眉目浮笑,翻阅完后亦是整齐收好,今日怎生了气性?看着傅诤兀自走入屋内,蹲在灶炉前的小书童壮着胆翻开纸页,唔……

“三月三上巳佳节,今上大宴群臣,与侍中郎醉饮至天色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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