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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53)

作者: 拓印 阅读记录

鸱鸢被他的目光盯得全身不自在,狠狠地道,“怎么?你不服吗!?”

“既领了旨,不能不服。”殿下的脸色仍然发白,语调却是平平淡淡,好似被废了太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曾说过,三弟镇内乱讨外敌,屡建奇功,就算日后被立为太子也是无可厚非。”鸱鸢冷笑连连,嘲讽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别笑死人了!想借此展现你宽大的胸襟还是见风使舵,逢迎巴结?”殿下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我虽从未想过让出太子一位,却也曾自卑处处及不上你,比起碌碌无为的挂名太子,常胜将军的名号更叫人钦羡。”鸱鸢哼了一声,并不搭腔。

殿下环顾四周,只觉外面是阳光灿烂,这里头却是阴沉昏暗。他将近来遇上的事在脑中过了一回,所有的疑问浮上来,却依然不得解,但以往,不管是南岭上的将军府,还是风花谷,都没有半个能说会道的活人,而这一处却不同,于是他沉思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弟,你为何会在这儿?”南境战事已了,他的确是回了宫里,但这拆建挖坑的事,需要动用一个皇子……甚至是新立的太子来监工吗?

鸱鸢算到他会这么问,“我向父皇请命宣旨,自然要在此处等你。”殿下道,“你知道我们会打这条路走?”鸱鸢哼笑道,“南下进京只有两条路可走,你们夜宿镇外民宅,怎么看都不像要绕远路啊!”殿下一惊,正要开口,他却代为接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夜宿民宅?哼哼……先是州县府借马,接着讨通行令强过万福桥,不走郊僻,行事张扬,一个翩翩佳公子,一个蒙面护卫,一个俊俏书生,还跟个带僵尸的奶娃子,走到哪里不引人注目?这镇里镇外多的是我的耳目,有心留意,还怕掌握不到你们的动向吗?”

殿下一愣,心想这确实是自己疏忽了,此趟出来表面上看只是为了寻人,寻着了便带回宫,虽怕路上会遭人暗算,但他们不是在逃难,人多事杂有时反倒是种掩护,不明白的是,三弟为何刻意打探他们的行踪?如果要宣读圣旨,等他回宫也一样能做,却又为何引他们来此?疑云重重,他竟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见他低头不语,鸱鸢背过身往回走,越过身后那人时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见那原本如木雕般一动不动的怪人突地飞窜出来,绕过殿下直接朝经年冲去。经年早有防备,侧身闪过,那怪人转而扑向“尸五爷”,被经年拽住后襟,弯身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他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落地时,脚尖一蹬,又飞扑上前。

玄影和诸葛守护着殿下往旁让开,那怪人只攻向经年和“尸五爷”,对其他人视若无睹,他张牙舞爪,也没什么招式,手抓上去就张口咬下来,除了多一具身子,还真和风花谷的人头没两样。

殿下怒问鸱鸢,“你这是做什么!?”鸱鸢闲闲地回道,“提御史不是说了吗,奉旨缉拿穆御官,皇兄,你还是呆着别动,免得受鱼池之殃。”殿下道,“你且住手!我会带穆御官回朝面……”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不必了!”鸱鸢手一招,就见提御史从袖口中掏出另一宗黄卷,展开念道,“皇帝诏曰,御尸官穆经年玩忽职守,擅盗御尸,私逃出宫,其罪当诛,传三府六督,携令追捕,立地处决,凡抗令者,格杀勿论!”并出示通杀令牌。

殿下如遭五雷轰顶,全身一震,僵立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瞥眼见卢怀任加入战局,心下焦虑万分,对玄影道,“你去助穆御官一臂之力。”却听他拒道,“玄影只保殿下和诸葛大人安危。”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别人的死活跟他无关。

殿下深知玄影为人处事的方式,此刻他虽被削了太子之位却性命无忧,父皇要拿的是穆御官,一出手便成了抗旨,下属犯法,主子也会跟着受累,玄影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诸葛守见他畏缩,挺剑欲相助上前,他打小在道观长大,不懂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素来与殿下交好,见他莫名被废了位心头本就窝火,那三皇子却还咄咄逼人,说动手就动手,那股蛮横劲儿他是怎么也看不过去,一路结伴,一同患难,他见识虽少,却也懂得情义二字,见朋友受欺岂能袖手旁观,高叫一声“我来了”,就要冲过去,可还没跑两步就被玄影拽了回来,他挣脱不开,急得一头是汗。

鸱鸢冷冷地提醒他,“诸葛,就算你是贤臣相的独子,若抗旨也是死路一条,你想断了诸葛家的香火么?”诸葛守回道,“这不劳您操心!爹告诉我,有生就有死,不怕死就怕活得窝囊,若我今天弃友人于不顾,当了缩头乌龟,在这里拣了命,回去也要给他老人家活活打死!”鸱鸢反问,“你要朋友情谊,就不顾君臣之礼了吗?”诸葛守张口就道,“君有理臣自当遵从,君无德不如不做皇帝!”自从兴建庙观之事被搬上朝议,宫里就闹得人心大乱,参折反对的朝臣贬的贬,罢的罢,三兴府总提督因拒不动工便以抗旨罪拿进大牢,贤臣相为其求情,竟被遣送出境,名为养老,实则是要他远离朝政,空悬一个名头。为求一己长生,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纵妖孽横行,伤子民性命,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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