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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52)

作者: 拓印 阅读记录

这时陈木的喉间又发出低咆,卢怀任反手将他推入石板后,下了三道镇魂符又加了一串念珠挂在他胸前,经年道,“卢大哥,你怎地用起和尚的东西来了?”卢怀任抓抓头发,干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手里又没别的法宝,只好跑和尚庙求了串儿咒珠子来,据说是安魂的,总归有点儿用,对了,妹子,你那个咋办?”经年想了想,也把“尸五爷”推到石板后,对着提御史道,“就这么点路,叫你家主子走过来得啦,难不成还要太子殿下去给他请安?”

那提御史尚未开口,就听一个低沉沙哑声音传过来,“岂敢岂敢,太子是何等尊贵。”同玄影的嘶哑不一样,这个声音并不难听,甚至相当悦耳,只是带着一种压抑,听着像耳外被覆了层膜。

紧接着二条人影出现在雾中,缓缓接近,看着看着由模糊变清晰,后面的那个人蓬头垢面,被头发挡着看不见脸,一身脏破的衣裳拖拖挂挂,比乞丐更像乞丐。而前面那个人身着黑色战甲,行步稳健,火红的披风在身后浮荡,左肩上的凤头银身金眸,一条赤红舌焰喷在勾喙 外,虽然被头盔遮住面容,但这神武战甲却只为一人所有。

殿下轻轻按下玄影横挡在前的手臂,缓缓踱步上前,严肃的神情倏尔起了变化,先嗤的一声笑起来,接着仰头闭眼,叹道,“你就是主子么?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连你都搅和进来了!”

那人抬手卸下头盔夹在腰侧,灰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大大小小的伤疤零星纵横在脸上,为本是俊朗的面容多添了几分狰狞。只见他甩了甩头,将垂在眼前的散发甩到肩后,笑道,“难道皇兄以为我只够格在战场上逞凶斗狠?”

此人正是三皇子鸱(chi)鸢,殿下欲除之而后快的元天师所拥之人,骁勇善战,号称“吞龙将军”。他与殿下一个在战场上,一个在宫墙中,离多聚少,虽为兄弟,交情却甚浅。

殿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头发,正是由于长年在外征战,屡遭生死难关才累得少年白头,毕竟血脉相连,竟不忍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垂眼望向地面,虚声道,“三弟莫误会,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鸱鸢扯动一边嘴角,似笑非笑道,“皇兄别跟我口是心非了,朝中不是人人都说我名为皇子实则一介蛮夫,满肚子草包只配耍刀弄剑!”

殿下听闻过此类私语,只当是一群吃饱闲着没事干的人瞎放屁,没料到他会耿耿于怀,直道,“那些下流之辈的闲言碎语,你又何必在意?”

鸱鸢仰天怪笑一阵,低下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凶神恶煞般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不在意?不在意!?你们这些满腹经纶,风度翩翩的高雅公子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情?你懂吗?你懂吗!?”他用力把头盔砸在地上,一手胡乱擦抹脸面,一手拼命拉扯头发,“看看我这样子!?看看我这副鬼样子!!!啊——!!!”他撕心裂肺地狂吼,双手一齐用劲,硬生生楸下一撮头发,抓破皮肤。

殿下被骇得后退几步,玄影和诸葛守怕他癫狂之下会出手伤人,一个抽刀,一个抽剑,栖身挡上前。

他弯腰粗喘,过了会儿直起身子,神情又恢复成面带微笑,鲜血从眼下被抓破的伤口中流出来,顺着右边脸颊滑落,他也不急着止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任由血珠子颗颗滴落在黑甲上。他来回扫视护在前面的两个人,后透过间隙望向殿下,下巴一抬, “皇兄,少了这些帮手就一事无成么?叫他们退下,你我单对单,你敢是不敢?”

殿下没被他挑动,只迈了半步上前,“不敢,无人相助,我的确什么也做不成。”鸱鸢闻言畅声大笑,边笑边道,“你看看,你看看!父皇,除了我之外,你的儿子们个个都是孬种!能承你位的,唯我一人!你悔得不迟,悔得不迟啊!!哈哈哈哈哈……”待他笑完,殿下才问,“你这话……又是何意?”

鸱鸢抖开披风,从胸甲内掏出金帛黄卷展开,一字一顿地念道,“长皇子义王听诏,天地大成,王威当雄,咨尔凤子,历位无功,今废位留封,改立三皇子鸱鸢为太子,钦此——”

最后两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在上方回荡,殿下身子一歪,差点站不稳脚跟,亏得卢怀任伸手扶了一把才没当众出丑。

鸱鸢见他受打击自是大快,不卷圣旨,手一扬,直接抛到殿下身上,“好好看清楚,看看印章是真是假,别说我假传圣旨诓你!”口气甚是狂妄。

殿下俊颜惨白,抖着手把挂在肩上的金帛拿下来捧在手上反反复复地看,看了多少遍,面上就变换了多少副表情,从不敢置信到愁容满面到无奈叹息,最后闭上眼睛低低说了声,“儿臣领旨。”慢慢卷起圣旨揣入怀中,抬起头,眼中竟不见晦暗,反似带着另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不避不让地直视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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