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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135)+番外

作者: 申丑 阅读记录

大李氏本来爬在地上哭,收了声,过来翻了桌上针线箩,抽了缝鞋针往齐氏人中一戳,齐氏一抖,醒了过来。

大李氏又拿袖子揩了她鼻子下的血珠,还心虚偷了眼施翎。道:“可不醒了,哪门子的贵人还要郎中上门。”

施翎再退一步,被门槛一绊住了脚,伸了脖子看,齐氏果然醒了,被小李氏揉搓了一阵,脸色都比先前红润了先,道:“伯母好好将养着,我让哥哥改日来看你。”

齐氏挣扎起身,哭道:“侄儿让大郎千万来看我,我……我……”

大李氏小李氏齐齐撇了嘴,小李氏眼看施翎都快退出屋外去,不像会为齐氏撑腰,顿时安心不少,笑着扶了齐氏,道:“嫂嫂,岁节临近,衙门家中事多忙碌,我们为长不要给他们晚辈添事。”一把将齐氏摁倒在椅中,“嫂嫂也真是,忧心哥哥也不仔细自己的康健,全家老小,可指着哥哥嫂嫂呢。”

齐氏抬眼,小李氏眉眼含笑,言行亲切,入她眼中却如缠身的恶鬼,只感毛骨悚然,脱身不得。这些人一时好一时歹,一时笑一时骂,不过想喝她的骨血。

齐氏抚着自己的手腕,几日不好好合眼,骨头支棱。

瞅着施翎道:“大郎要是年前不得空,年后得闲来看看我,我得了几尺好布,颜色好又结实,做身衣衫与他们兄弟,也量量长短。”

施翎勉强笑:“伯母挂念,哥哥得知肯定心中高兴。”他一根肠子通到底,忍不住又说,“伯母家中事多,衣衫不必做也使得,有嫂嫂呢。”

齐氏气得眼角一跳,细声道:“媳妇的女红,我打眼看了,不像熟做的,他们兄弟身上连朵像样的花的都没有。”

施翎一挥手道:“我们摸爬打滚的,衣衫结实耐穿便好,不需绣花。”他与何栖亲近,于是又辩解 “嫂嫂一天不知多少的事,哪有空绣花,再不得,还有衣匠。”

小李氏立在一边,拿手帕沾着唇边的口脂,免得自己笑出声来,怪不得方山说施翎是个外细内粗的,烧火棍一要,直通到底。

齐氏咬着嘴唇,又想哭。

施翎揖礼告辞,他直归直,又不笨,小李氏他在苏富户家见了时便知不是个好惹的妇人,后来又与方山勾搭成奸,更是心中厌烦 。

她与齐氏你来我往,明枪暗箭,也不知鹿死谁手。

施翎边走边想:也不知谁对李货郎对的手,李家乱糟糟的,齐氏又这般形容,此事应该不假。

他不喜齐氏,见她吃苦只恐她连累沈拓。心道:虽对哥哥不住,这事我自做了主张,不叫他知道。他日若是生事,我再与哥哥负荆请罪。

施翎打定了主意,归家后只字不提,何栖还问道:“阿翎怎回来得这么晚?”

施翎道:“路上凑了热闹,误了些时辰。”

何栖也不过随口一问,摆了箸碗招呼他吃饭。他心里藏着事,一顿饭吃得心不在蔫,时不时地拿眼看沈拓。

沈拓只当他为苟二案怏怏不乐,还道:“你嫂嫂说你许久不曾好好吃酒,特为你买的丰泉,随你敞开肚皮吃个尽兴。”

施翎更觉内疚 ,把头低得死死的。倒是沈计歪头看了他一眼,心生疑惑。

何栖拆着头发,沈拓坐在她身侧看她卸妆,将桩桩件件仔细与她说了。

“回禀娘子,小的再无隐瞒。”沈拓道,“一字不虚,签字画押都可。”

何栖一梳子砸了过去,末了又叹息:“这些时日生了这许多的事。” 又垂眸握着沈拓的手,掌心指腹都是硬茧,笑道,“倒要好生请陈大哥兄弟吃酒。”

沈拓微有忐忑,道:“他们街市无赖闲汉,惯常游手好闲,我只怕他们唐突你。”

岂知,陈据他们也生怕得罪了何栖,先时沈家乱草横生,破墙败瓦,大家一般无二,乌龟看王八,都没长的尾巴。

现下沈家树木有致,门廊齐整,何栖又是秀才家的小娘子,精致斯文,柔声细气,从从容容。他们见了,自家先不自在起来,言语都不敢太过高声。

何栖抿嘴笑道:“你请了他们来,自在院中吃酒,我不去烦搅你们。”

沈拓私心也不愿何栖多加招待。这些人虽有几分义气,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其中不乏小人,平常走在街道上,见了略生得好的小娘子或年青妇人,还要偷溜几眼,私下荤腥不忌,满嘴的黄腔不堪入耳。

“年前这些鸟事,着实憋闷,大家热闹一场,也松快松快。”沈拓难得露出先时的市井习气,“既叫了卢大哥,也叫曹家叔伯,索性吃个醉。”

何栖琢磨片刻,未尝不可,笑道:“你明日去姑祖母家中,顺便把年礼送去,再带些酒回来,既请了人,不好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