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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相思(149)

司瑜言凝眉一想,昨日敬儿就对那里产生了莫大兴趣,很可能真的好奇去了对岸。没有桥,他也许会从谷底穿过去。他当机立断派人去崖底查看,而自己打算入谷一探。

护卫们编织麻绳,一端系上钩锁扔去对岸,在天堑中央架好一条绳桥。司瑜言跃步纵身,踏上了晃悠悠的绳子,如一只白鹤般掠过深渊上空,稳稳落到对岸。

双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撕心裂肺的感觉似乎卷土重来,司瑜言微微怔愣,仓惶别过脸,不敢去看悬崖边脉脉坠落的地方。他提起袍角匆匆迈步,往山林上方去了。

还是两条上山的路,一左一右,他习惯性地选了左边,走到一半才想起这是去木屋的那条路。他本想折返,可是迷阵已经在眼前,岔路横生,两侧生长着无数草药,不知不觉,他又如当年一般,踏进了这个迷阵。

这里根本就没变,他轻车熟路地走,很快就看见了木屋屋顶。令他惊讶的是,屋子似乎有人住,房顶冒出炊烟。

是谁……

他像入了魔怔,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路过初遇的那株黄连木,树梢红滟依旧,紫葳盛开。他先是走,后来嫌走路太慢,索性拔腿就跑,憋着一口气冲进了篱笆小院。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从前,满院子飘溢着药香,炉火上的药罐子咕噜噜冒泡,还有各种草药晾晒在簸箕里,全都是她教他认得的。

怀揣着激动难耐的心情推开门,司瑜言清亮的眸光黯淡下去,屋里并没有人。他深吸一口气,在屋子里四处观看,确信是有人住的,只是这里的主人似乎……是一家三口?

有女人的衣裳,小孩儿的玩具,还有针线篓子里一双未做完的男鞋。

也许,是药王谷里其他弟子成了家吧。

司瑜言很失望,默默退出了屋子,忽然察觉身后有脚步声,他倏地回头,看见了敬儿,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娃。

敬儿脸也花了,衣裳也破了,一身狼狈相。女孩儿穿着灰布衣裳,长得极为乖巧可爱,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司瑜言。

“皇叔!”敬儿见到他喜出望外,张开双臂扑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司瑜言搀住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大碍。他松了口气,脸上却维持着一贯的冷淡:“你为何乱跑?”有些责备的语气。

敬儿低下头,认错道:“我就是好奇这边有什么……我错了,求皇叔不要生气。”

人找到了就好,司瑜言也不过多苛责,长腿一迈往外走:“随我回去。”

“啊?这么快就走?”敬儿似有不舍,看了眼那个小不点儿姑娘,为难道:“我摔跤磕破了腿,是她给我敷了药,我还没谢过她呢……还有,如果不是她,我还一直迷路找不到出来!”

言下之意,似乎是想好好感谢这救人的小丫头一番。

司瑜言再次看着那个比小肉包还矮的小粉团子,不觉皱了皱眉。谁的品味那么糟糕?明明是个粉妆玉砌的小人儿,却是这么老气的打扮,灰扑扑的……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惊,胸口扯着一阵剧痛。他捂着胸膛弯下腰去。

“皇叔你怎么了?!”敬儿大惊,扶着司瑜言让他坐下,然后请求小姑娘,“麻烦你端杯水来给我皇叔可以吗?”

小丫头眼珠子转转,伶俐答允:“好啊!”

粗陶杯子,淡色茶水。敬儿把水端给司瑜言,他不作多想,一口饮下,回味时舌根发麻,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司瑜言想站起来,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很快就瘫倒下去,僵得仿佛一截木头。

他惊骇地瞪着那小人儿:“你!”

此情此景和当年又重合了,那一次,她也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用一杯水放倒了他……

敬儿在耳旁大喊:“皇叔!皇叔你怎么了?皇叔!”

始作俑者的小丫头拍手叫好:“倒了倒了!”

敬儿生气:“你为什么要把我皇叔弄晕?”

小丫头眨眨眼:“二师叔说,不好看的人不许来这里,他那么难看,我下药有什么不对吗?”

敬儿怒道:“胡说!我皇叔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你才胡说呢!他是丑八怪!”

司瑜言渐渐失去意识,耳畔是两个不足五岁的稚童在为他的容貌问题争执,讨论他是美绝人寰还是惨不忍睹,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在、做什么?”

门外进来一个人,布裙荆钗手挽药篮,她刚一出声,司瑜言便拼命转过脸去看,想看清来人是谁。

可惜他只看到了一个模糊轮廓,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就昏迷了过去。

他睡着了,却扬起了唇角,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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