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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相思(136)

脉脉不懂这些,如今只是一心一意期盼着能见到司瑜言。这时婢女取了两面海兽葡萄镜来,一面立在眼前,一面竖在背后。脉脉褪去衣袍,仔细从两面相映的铜镜里观察后背,只看到了白净无暇的皮肤,没有异象。

她松了口气,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似的,笑着对婢女说:“好了,快送我回去,言哥哥要来了。”

回到寝房,司瑜言还没到,脉脉屏退了婢女,在牙床上卧了片刻觉得有些冷,发觉窗户依然开着。她去关窗,看见那只雀鸟又来了,这回跟上次一样,腿上也绑了东西。

“这次不信你了,我背上没有图。”脉脉暗自嘀咕,却还是捉了雀鸟把东西取下来,依旧是一张小纸条,卷成了小卷儿。

她打开纸条,见到短短几个字:勿浸药,等三日。

“骗人。”脉脉撅嘴不满,正要扔了纸条,可看见背后似乎又写了其他的话,她重新把纸条辗平,见到一句话。

——公主,还记得裴景吾讲的故事吗?

脉脉呼吸一窒,脑海里涌来铺天盖地的回忆。景吾师哥的断指,催人泪下的故事,可怜的姝良人,可恨的皇帝,始作俑者的炼丹道士……还有失踪的公主。脉脉只觉得心跳飞快,一种答案呼之欲出。

她并不是骤然窥穿了所有的阴谋和秘密,实在是身边众人的行为太古怪,推着她让她往匪夷所思的地方想!她不过是最不起眼的小小女子,普通的就如沧海一粟,甚至她还没有普通人好,她是残缺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对她有兴趣,都想让她待在身边,甚至据为己有?

辛复是,裴景吾是,连司瑜言也是……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身后一暖,温热的躯体覆过来抱住她,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侧,脉脉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在发什么呆?”

司瑜言进屋就见她怔怔站在窗前,好像盯着外头的什么东西看,凑上去循着她的视线一望,除却幽然夜色空无一物。他含笑扳过她身子,俯首而下作势吻她,她僵着身子没动,任由他略微冰凉的唇覆上来。

司瑜言亲完还见她神游天外,不禁好笑,捏住她鼻子道:“等傻了么?知不知道你这样儿就跟望夫石差不多。”

“言哥哥,”脉脉愈发捏紧了手心,扬眉问他,“你为什么娶我?”

司瑜言有些晃神,没料到她有此一问,愣了愣便笑了:“因为喜欢你呀。”

这个答案并不使脉脉满意,她追着问:“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就是喜欢,哪儿有为什么。”司瑜言不愿跟她多作解释似的,笑着揉揉她脑袋,“净爱胡思乱想。”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哪知脉脉不依不饶,缠着他非要他说明白,他不说她就自己猜来猜去。

“说嘛说嘛!因为我的脸?可是我不算、很漂亮……因为我会治病?可是大夫都会的……”

她幼稚的想法惹得司瑜言哈哈大笑,近来的阴霾仿佛也一挥而散,他捧起她的脸庞,笑意斐然:“因为你是施一脉啊。”

遇到你之前,从未想过要跟别人共度一生,遇到你之后,只求余生的时日都用来与你长相厮守。就因为你是施一脉,独一无二的脉脉。

显然脉脉误解了他的意思,有些沮丧:“如果我不是……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施一脉,也不是公主,你们还会对我趋之若鹜,还会把我视若珍宝吗?

“说什么傻话,你除了是施一脉还能是谁?”

司瑜言最近有些心力交瘁,他此时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只是竭力想保护好脉脉不受这些风浪的伤害。司书章希望脉脉能以公主的姿态站在城楼上,向天下人宣示身份,鼓舞北上征战的将士。但司瑜言却只希望她如一个平凡女子般生活着,没有显赫的身份,不属于大周朝,也不属于皇室,更不需要为所谓的国家大事做出牺牲。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是他的小妻子,就该一辈子无忧无虑。

思及此处又沉重起来,司瑜言沉沉一叹,挤出笑容问脉脉:“今天累不累?做了什么?”

脉脉一一告诉他,他忽然想起一事,问:“是不是该浸药了?”

不能让她知道后背的秘密,否则她该有多伤心。那些伤疤代表着她从什么样的魔窟逃出来!她天真地以为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如果晓得了他们只是利用她罢了,她会怎么想?

脉脉想起纸条上的字,她手腕微微颤抖,眼眶开始发烫,好像就要被眼泪灼伤。她匆匆垂眸,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此夜没有热烈的情-事,他们只是静静相拥,在黑暗中享受着拥有彼此的时光。司瑜言的臂弯里搂着脉脉,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缠绵,他以为她睡着了,悄悄低语:“对不起,把你卷入这些……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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