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脉相思(101)

这不是一件可以轻易许诺的事情,司瑜言默了默,“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先生,迟早会等到的。”

他们的心愿是相同的,不是要做人上之人,而是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盛世。大周天子痴迷炼丹,数十年不问朝政,不理人间疾苦。可知水患冲走多少人家?可知饥荒造就多少孤寡?可知从南浦到颍川区区百里,百姓却是云泥之别?这艘腐朽的千年王朝巨船已经摇摇欲坠,只消最后一个波浪打来,让它分崩离析。如今他们等到了这个波浪,或者说一个契机,天子驾崩,储君未定,那么谁来坐上王位都可以!四大世家有掌权的野心和实力,但他们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秦王后人在药王谷的传言不知从何而来,但既然知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司书章为了避免错失先机,率先以治病的名义让司瑜言入了药王谷。可是司瑜言带回来的人却并非施灵药,家主怎能不气,一怒之下发配他到南浦合情合理。许多人都看不清其中迷雾,断定司小公子此番是难以翻身了,但石县丞知道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学生,他绝不做无益之事。

天子驾崩,群雄蠢蠢欲动,但当出头鸟的人是最愚蠢的。司瑜言退居南浦意在韬光养晦,家族中其余几个公子并非惊才绝艳,眼下无人可用,所以司书章不会贸然行动。他们一族固守在长水以南,隔岸观火静待其变,只等时机合适,才会有所动作。

石县丞能看懂大半的局,却唯独对一事心存疑惑,或者说是一个人。

脉脉。

她究竟只是一枚局中子,还是无关棋局的旁人?石县丞想不通也猜不透,他问司瑜言,得到这样一句答复。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替我医病的大夫。”

脉脉一觉醒来已然天光大亮,她伸了个懒腰,发觉身边空荡荡的,温热的被子里尚留着司瑜言的气味,但不见他的人影。她穿衣起身,推开门走出去,不留神踩着个什么圆溜溜的东西。

房门前放了一堆青色果子,个头长扁中间鼓起,比她的手掌略大,放在鼻子闻到一股青涩香气。脉脉没见过此物,不知它是什么,拿在手里头探究了一番,估摸着应该是能吃的,张嘴就要咬了尝尝味道。

“喂别吃!”

一直躲在篱笆外的阿时看见,赶紧冲进院子大喊,拍掉脉脉手里的东西。脉脉诧异地看着他,他就少年老成地训她:“蠢女人!这还是生的不能吃,就算要吃,也得剥了皮再吃,真蠢!”

脉脉盯着他翻飞的嘴皮子,半晌才从地上拾起果子,迟疑地问:“你、给我的?”

阿时昨日先误会她偷猎物,后来见她用古怪的法子救了阿里,感激之余又很好奇,心头很想再见识一下,他打听一番知道她是跟着大官一起来的,就住在县衙后面,于是一大早捧来几个果子想送她,但当面给又挺不好意思,纠结好久才决定放在她门前,等她出来自己拿。阿时躲起来偷偷观察,没想到她不懂怎么吃,居然连皮就咬,激得他一下钻出来。

阿时扭扭捏捏:“是给你的……但不是专门给你的,我就是顺道多摘了几个,反正吃不完,随手送你好了!”

他说话快又是乡音,脉脉看得颇费劲,但是连猜带蒙也明白了七八分意思。不就是送个果子么,至于这么难以启齿嘛!她捂着嘴偷偷地笑,笑够了大方道谢:“谢谢啦。”

阿时的小黑脸儿红了红,反正不明显,他低头挑出个黄皮果子,道:“这叫蜜望,青皮的时候摘下来,捂熟了变成黄色就能吃了,像这样划一刀,把皮剥了吃果肉……喏,甜的。”

饱满多汁的黄色果肉散发出一股浓香,脉脉刚好饿了,低头就咬了一大口,舌尖都要被甜化了,齿颊留香。阿时看她吃相,不觉舔了舔嘴唇,问:“好吃吗?”

这三个字脉脉看懂了,狠狠点头:“好吃,甜。”

“你喜欢就好。”阿时嘿嘿地笑,露出来的牙齿还怪白的,他挠挠头,“那个……你昨天是怎么让阿里好起来的?你也是祭司吗?你会法术?”

脉脉嘴角还沾着黄色的果肉碎末,明显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跟着他的唇形喃喃:“几丝……发……术,是什么?”

阿时瞧她确实也不像巫医,有些失望,叹气挥手:“算了算了,祭司是转世的神,五十年才有一个,你肯定不是。”

阿时满怀希望而来,但又失望而归。他的母亲时常发作头疾,疼起来就会失了神智,认不得人不说,严重些还会动手砸东西、拿刀砍人,当地百姓信奉巫教,教中巫医便是祭司,祭司看过之后断言是邪祟侵体,为阿时娘施了法,但情况仍旧没有好转。后来阿时一家再去求医,祭司就说这个邪祟太厉害,一般的法术镇不住,需要杀牛取血。

上一篇:侯门美妾 下一篇:赝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