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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粥情事(51)

作者: 林无措 阅读记录

聂清越望着坐在身边的颜述,恨不得扑上去抱住:来得太及时了。

“为什么?”聂清容眯眼,口气瞬间冷淡。

颜述慢慢喝茶:“夫人前些天做饭的时候伤到手了。”

聂清越扯他袖子:你拿的是我的茶杯,眼神控诉还没完另一只手已被聂家二少爷扣起翻过,那原本纤细的指腹竟有些淡淡的红肿,像是烫伤一般。

咦咦,可是她一点都不痛啊。现在才发现指腹异常的聂清越很纳闷,颜述的伤药素来神效隔日即好,这次怎么会……她猛然转头盯着颜述,清澈的眼睛眨啊眨。

颜述回她一笑,把她的手从聂清容那儿抽回来。

“颜府没下人吗?做饭这种事还要越儿动手。”落座不久的聂家大少爷口气不善。

“怪不得丫头说他待你没二哥待你好。”二少爷若有所思继续眯眼。

这下误会大了,聂清越刚刚升起的庆幸就被担忧掩盖,箭头转向似乎都指着她夫君呢。

与宾客寒暄完的聂大人和聂夫人很适时地出现缓解了火药味四起的场面。

桌边四人站起来:“爹,娘。”“岳父,岳母。”

聂安儒点头,朝着聂家两位公子“哼”了一声算是应下,携着夫人落座,目光便一直落在聂清越身上:“清越你可算回来了。”

聂清越微笑着任那位父亲打量,聂夫人忽然慈祥地开口:“越儿,你跟容儿换一下位置。”聂清越微笑一僵,忽然感觉场面气氛微妙地变了变。

她很是犹豫,若跟聂清容一换,颜述身旁一左一右都变成聂家兄弟了,总有不祥预感。聂清越环视桌子一周,所有人皆笑着望她,只得乖乖和聂清容换过来坐到聂安儒身旁。

寿宴开始。

各方祝酒敬词不断,礼物也是别具心思,要么千金难求,要么投其所好。

一片诡异的祥和气氛中,聂清越望见颜述已和聂家兄弟对饮不下五次,这陈年老窖酒性温和但后劲却很大,那两只到底想干什么啊?

疑惑间偏偏听得一个老者的声音:“三年前老夫曾在聂相寿宴上听得聂家小姐一曲,可谓绕梁三日,惟遗憾当时只痴迷于耳际之乐错失记录之机。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一尝所愿?”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长须老人是宫中乐师,幼年聂清越曾跟随他习琴,素来被誉为乐痴。借机提这样的要求固然不为过,只是她手伤的借口一出,聂安儒事后难免要追究,此时扫兴也是一定的。

相比起聂家长子一脸的兴致盎然,聂家二公子脸上的幸灾乐祸倒是十分明显。两人皆齐齐望着颜述,颜述不待聂清越开口,便站起身向着聂安儒敬了三杯酒,清朗的声音慢慢道:“颜某无以为寿,唯愿借此以一曲敬之。”

聂安儒有些意外,到底是久经官场,片刻过后便微微颔首。

颜述转头,一手揽过那柄任静静躺在桌面的七弦琴,坐至筵中树下,姿态闲适。有微风夹着玉兰清香拂过,抱琴之人长指一拨,一声玉碎铮鸣似是从青天御下,引得满场寂静。

他忽而抬头望着她,墨黑的眸间带笑,琴声渐起渐扬。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除了跃然浮现的句子,聂清越脑子里便只剩下玉兰树下那个抱琴而坐的男子。

琴乐声像是温柔的海水,一浪一浪铺天盖地静静涌来,明净柔软地充盈天地。似是惊涛拍岸鸟啼花开,又似是万籁俱静清泉映月。一曲罢,她竟好像什么都听进去了,又什么都没听见。

颜述缓缓站起,一片细致的白玉兰花随着他的动作从发上划落,从斜立的琴面擦过引起细微的空气震动。

场内静谧的气氛稍稍活跃起来。他目光扫过全场,继而转向聂安儒道:“此曲一音一调皆为清越十指授与颜某,私借此为寿,祝丈人岳降佳辰,寿比松龄。”

乐痴老人带头击掌,宾客皆称赞聂相招得东床快婿。

聂安儒眸间渐渐浮起赞赏之色,微笑着点头:“好。”

……于是聂清容颇为郁闷地灌下了一口酒。

而可怜的乐痴琴师击完掌回过神来,依然懊恼地抓着头发忘记了记录。

聂府西厢房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夫君你说过你不会弹琴的。”聂清越摊在床上有点小郁闷。

“我只说过我没有琴。”颜述握着一本书,指尖一松翻过一页。

“……会弹琴的人一般都有琴的。”

“不喜欢。”

“噢,这样啊……”聂清越翻了个身,小郁闷变成了小愧疚。

他走至她床边帮她落下帐幔,“早些休息。”

“呃,你,不睡床吗?”她望着立在帐外的人影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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