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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98)

这番响动让丁大娘和叶云清都注意到了,两个人停下了说话,转头直楞楞地看他。

苏希洵记得丁孝曾说过的择偶标准,那就是要身体壮硕,能够禁得住翻山越岭的壮硕,现在丁大娘就在面前,让他直观地了解到丁孝为何会产生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

的确,丁大娘是个壮硕的女人,皮肤晒成了麦色,难得的还十分漂亮,眉目英挺鼻梁高起。她抱臂站在叶云清身边,如同一尊铜铸金刚罗汉,略矮于叶云清,可是横宽却绝对是超过了叶云清。

她当先指着宁非说道:“这女人是我儿子带上山来的,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女人是先到先得,不能争执,我要把她带回去。”

丁大娘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希洵很确实地看到宁非额角的青筋蹦了起来。她垂着头向苏希洵的方向,所以他眼角余光可以看到,但是丁大娘那边却看不到。

苏希洵觉得有趣,像宁非这种女人,对于“关于女人先到先得”的规矩,肯定会觉得被冒犯的吧,不论如何,看到她是这种反应,苏希洵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叶云清问他:“你感觉如何?”

苏希洵摇摇头,这一摇头就更晕了,他垂头捂额过了一阵子觉得稍好了些,抬起头对丁大娘说道:“这事我会对你有交代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有宁非在旁边,不好说话。

丁大娘却说:“不行,现在就说清楚,这件事你是没有占理的。我盼个儿媳妇盼了七八年,丁孝那死小子好不容易出去一年开窍了,带了女人上山了,就被你横刀夺爱,这算什么事,就算我答应,我老丁家十八代祖宗在天之灵都不会答应的。”

叶云清安抚道:“丁大娘,我觉得还是询问一下宁非自己的意思比较好吧。”话音方落,就感觉到苏希洵锐利得如同刀子的目光直刺向自己,简直要千刀万剐似的,叶云清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据他所知,两人关系僵持不下,要是询问宁非的意思,她自己肯定是愿意回丁孝那里去的。

丁大娘得意地笑道:“我正等你这句话呢,说起来,我家丁孝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直性子,比起苏二你这个弯弯肠子的男人来,当然是我家丁孝讨人喜欢。”

叶云清小声地说:“大娘,您是不是用错了词语了,怎么我听得如此别扭。”

丁大娘的地位有点特殊,当年叶云清和他一同上雁过山,就有老丁一家,虽然没有对外宣扬,可是叶苏两人都知道丁大娘一家是受了叶云清父亲之托,上山为他们打点杂事。十年多时间下来,许多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都拜托丁家二老出面,更重要的是丁大娘对他们格外的照顾,时常把他们拉到家里开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因此在私事上说不得重话。

苏希洵不言不语地靠在床头看叶云清与丁大娘解释。叶云清与他是铁杆的关系,此刻与丁大娘仔细周旋,别看叶云清平时为人粗放不羁,到了需要动真格的时候都是不含糊的,软软硬硬夹缠不清,愣是把丁大娘挡开在床边丈许之外。

他自己一语不发,余光不曾离开过宁非身上,悄悄地观察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没有趁此机会提出要与丁大娘一起走。

苏希洵小声问:“你为什么不随她一起去,你不想丁孝吗?”

如果不是宁非确切地听清楚了苏希洵的那段告白,现在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觉得他是在赶人。好歹相处一段时间,宁非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有了深入的了解,总结成两个字,那就是皮痒,总结成四个字,那就是极度欠抽。

包括在丁孝家那次压倒在床,明明是苏希洵占了便宜,却不依不饶追着她问:“就这么算了?”宁非当时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得下不能,不这么算了还能怎样,他是二当家他是地头蛇,他不就是把她咬了一口吗,难道还期待着能被她阉割了不成。

宁非忍了,谁叫她这事做得不地道,把一个好生生的人打成了这样,希望不要落下终身不治的毛病。她摇头说:“我不认识她。”

苏希洵小声说:“那是丁大娘,丁孝家的。如果你嫁过去,要叫她一声婆婆。”

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和她说话都遮遮掩掩的,宁非越看越觉得有趣,伤病中的苏希洵与生龙活虎的苏希洵一点都不一样,没有了那种可恶讨人憎的看不透的感觉,现在说话交流要容易多了。

宁非于是也遮遮掩掩地压低声音回他:“那样一个婆婆,加上我这样一个媳妇,将来要是闹婆媳矛盾,打得鸡飞狗跳的,丁孝就糟糕大吉了。”

苏希洵想了想,觉得甚为有理,暗自开心,竟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他想起一事,觉得甚为重要,于是忍下头疼仔细打算。宁非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意,现在气氛正微妙,完全没有以前剑拔弩张的紧张,不如就此与她说了。她就算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但至少可以听进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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