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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96)

浑身忽然一震,想起他最致命的伤害在那里——她其实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刚才那个姿势,苏希洵双手撑在墙上,她被夹在他和墙壁之间,那个姿势,那个距离,那个高度,真的很适合那一击。

如果把人踢坏了可怎么办,宁非恨不能时间倒带,她宁愿继续装乖巧装懦弱都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一定不要发生这种惨剧,宁非想,否则这个责任她真的是负不了的。

床上的人动了,传来衣物摩擦的细碎声响,宁非停下脚步,皱着眉往床上看过去。心里想的都是一些阴暗的念头,比如现在就杀人灭口吧,省得以后麻烦。动手吧动手吧,心里的魔鬼在发出诱惑的声音。

苏希洵觉得自己只是晃了一下神,可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胀得发疼。他觉得很奇怪,他是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次怎么病得那么严重?

不一会儿,听力略微地恢复过来,听见附近有人在走动。第一个反应是要伸手去找武器,才半起身脑袋就痛得厉害,他不得不皱着眉扶住床头,忍住想要干呕的难受。然后听到一个人在问他:“你哪里疼?”

苏希洵停住了动作,抬起头,看见宁非戒备地站在他数步之外的距离。他认得她,这些天烦躁郁闷的源头都是她,现在头脑混乱很不舒服,更是烦躁郁闷地抿紧嘴唇,一语不发。

她在这里做什么?

努力地回想,然后想起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被狠揍了一顿。如果说第一次的大意导致要害被袭是他所犯下的低级错误,那么第二次遭受连环攻击就算他所犯下的低级中的低级错误了。从来没有人能把他弄得这么惨,就算叶云清也没有的。

他太大意了,以为宁非第一次暴力反抗只是偶然,况且宁非当时都是一脸被自己的举动惊吓到了的表情,而且带上了显然的愧疚。他当时真的觉得,如果不及时将她抓住,她就要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或许在她眼里,自己真的是个恶劣到无可救药的人。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失败。

他郁郁地打量宁非,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徘徊不去。这时候不能把她吓跑了,于是柔声询问她:“你在看什么?”

宁非小心翼翼地问:“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很唐突,可是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想问……好吧,反正我是个阅尽千帆的人,就照直说——你的,那里,没事吧?”

苏希洵真的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对话。他深刻地感觉到额角抽筋了。

宁非变得很担忧:“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你不好检查?这种事情还是赶快检查比较好的,我听说你还没有娶妻生子,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前我曾经踢过一个人,当然那次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以为只是让那个人痛不欲生一次就算完了,没想到居然是睾 丸组织撕裂……唉,我说多了,我先出去,你慢慢地检查,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这次我真对不起你,但是你刚才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其他人见到一定也会觉得很可怕的……”她唠唠叨叨地说话,觉得如果不说什么,心里就闷得慌,这次的确是她反应太过度。

苏希洵下了床,走上去,宁非惊愕地看到他抓住自己的双手,她还在说:“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吧,要是被踢坏了就真的不得了了。”

苏希洵单手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抱紧实,确定这下子不但她逃不脱,并且也无法展开攻击,甚至全身上下都僵硬得几乎稍微用力就会喀嘣折断的样子,才说道:“对不起,我应该事先跟你说清楚,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宁非被他压在胸口上,视野里都是他衣服的墨绿色,她眨了眨眼,然后疑惑地问:“……你不是连脑袋都被撞坏了吧?”

苏希洵几乎要呕血。他好不容易聚集起勇气和她说这么一句大违本性的表白,怎么就得到这样的回复呢?还是因为他以前太装了,以至于信誉全失?

宁非觉得呼吸就要紊乱了,她挣扎地说:“我是徐灿家的童养媳,二房,小妾,弃妇,你是拣破鞋的吗?”

“我知道。”

“你这个变态,放手啊!”

“休书收到了吗?”

“啊?”宁非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么一问。休书,她当然记得休书,她曾经因为要伪造徐灿的休书把自己休出徐府,但是不知道休书的格式和内容应该怎样,而拜托别人写了一封。

“真是的,怎么能由我来写呢?真是个不好的兆头。”

“什么兆头?”宁非被他没有逻辑的话弄得混乱了。

苏希洵苦笑地不撒手,说实在话,他现在还挺疼的,可是现在不能撒手,好不容易说出来了,要一股作气说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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