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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62)

最后拿起那张长弓,发现弓身上还染有干涸的血迹,因为融入了硬木纤维之中,清洗刮除不掉。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战的。

他问:“阿刚,这把弓也是她的?”

“应该是吧,我以前去丁大哥家里,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弓和箭囊都是挂在那女人屋子里的。”

“……没听说过她还会用弓。”

“我也看不出来,山上的女人比她粗壮多了,能用弓的也不多。”阿刚说。

“总之,就先如此好了。丁叔丁婶现在都不在,我们要多帮丁义照顾一下他家里。”

“二当家,您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的。”阿刚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皱起眉头十分失望地说,“看来接了这个任务,我连下山都很难了。”

“下山,下什么山?”

“山上防瘴的甘胆草已经用光了,桔梗也差不多的样子,还有绿豆也需要进了。前些日子我爹还说要跟您报备,准备进淮安文广郡收购一些。”

春末至秋初天气炎热,是雁过山瘴气最重的时节,每年都要储备防瘴排毒的药物。山岳国虽然也产桔梗和绿豆,但总比不上淮安国的质优价廉,于是总要从山库里拿一些银钱到淮安购入。

苏希洵点头道:“你若想去也可以,想她一个女人,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

*** ***

早春将过,天气暖得很快,宁非的冬衣马上就要换下来了,这又是一件难事。她这两天有点发愁,上了山之后,她找不到自己可以干的事情,虽然身上还有几片金叶子,不过山上的必需用品是定时发放分配的,有金子都没处用。

犯愁,真是犯愁,难道从今开始,她就要靠吃软饭维生么。丁孝脾气再好,她都是会觉得心中含愧,前些日子天寒水冷,连衣服都是丁孝笑嘻嘻地抱出去洗了的。

丁孝看出她心里有事,这日早饭和她说道:“这几天天气暖和了,你气色也比前些日子好很多。不过我不指望你能挑水打柴,这些活儿都是男人做的,你帮我抄录一下药名,做些分类整理就是。”

宁非点头道:“这活儿很好,要不我真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了。”顿了会儿又道,“这几天我觉得力气回来不少,总是躺着坐着也不是事,没病都要养出懒骨头病来,等天气再暖和些,连洗衣担水的事情也交给我吧。”

丁孝惊奇道:“换洗衣物交给你没问题,可是担水你能做得来吗?”

宁非说:“我在乡下的时候可是做惯这种事情的,那时候用的桶比这里的都大。”

丁孝半信半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好了。可不要到时候担不起水哭鼻子,不过你要是在山道上摔断了腿,我倒是能帮你正正骨,外伤骨伤我最是拿手。”

“……丁孝,你真的很欠扁啊。”

“欠扁?”丁孝疑惑着,不明白什么意思,宁非别了他一眼,站起身收拾碗筷去了,留他一个人迷糊。

丁孝与其“娘子”夫唱妇随、和谐恩爱、举案齐眉的事迹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寨,不少人慕名而来。

各行各业都有“农闲”、“农忙”之分。对于山寨匪徒而言,冬天是最最清闲的时候。淮安国的商人每到冬季就成了冬眠的青蛙,缩进窝里不露头,匪徒们成天无所事事,只能在大小匪头们的调教下操练操练再操练,变得皮糙肉厚个个欠扁。

整个冬天一过去,到了草木蓬生的春天,男人们就成了发春的公猫、发情的雄狼,四处躁动着叫嚣着找点儿不同寻常的发泄点。

那日大雨之后,丁孝金屋藏娇的事迹早已风传,现在再听说那位“小娘子”每日必随丁孝在场院里分拣药物,丁孝帮人配药时则帮衬着记录取药,个个如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纷纷前往丁孝家近距离一看究竟。

宁非很有涵养地大笔一挥,将配药单子录好,对眼前的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男人是个络腮大胡的壮汉,胡须还有卷曲,像极了传说中的李逵,总之是个让你一眼过去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吃面必有面条流落于其胡须海洋之内”感想的人。

该人坐在丁孝那边的方桌前,丁孝还在翻检他膝上的伤口,可是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直盯着宁非这边,闻言,立时抛了个飞眼,生怕吓着人一般放轻了声音道:“鄙人尊姓牛,大名大壮。”

丁孝目瞪口呆地道:“牛大壮你悠着点行不,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细声细气,况且‘尊姓牛大名大壮’,有你这么说的么。”

宁非道:“是哪几个字?”

牛大壮舍了与丁孝争辩,赶紧道:“很牛的牛,很大的大,很壮的壮。”

宁非无语,半晌方道:“人如其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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