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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149)

苏希洵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赌注先压着,我会回来和你讨的。”话未说完打马迎了上去。

宁非也看到了他,不多时便相会于山道斜坡上。苏希洵看看有那些兵丁喽啰在坡道里上下奔跑,在马上牵起宁非手里的缰绳,两骑都躲到山道边上让出道路。

他细细地看了她,宁非在岩洞里方被许敏压着上了淡淡的红妆,两眉英挺入鬓,唇上沾了薄红,他不由说道:“现在我真有点混乱,不知道是和一位绝世美人成亲,还是和一位绝世美男子成亲了。”

宁非指指战场:“你想把我撇在一边吗?上阵亲兄弟,杀敌父子兵,这种事都不叫我一声。”

“可是很危险,我和叶云清都很担心……”

“苏希洵,不要把我当成娇弱的花草。你该知道的,把一个人当成参天大树来对待,那他就真会变成参天大树;可是如果你把人当成白痴来对待,那他真的很可能变得一无是处。我想要留在雁过山,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我也会有自保的能力。”

苏希洵帮她把长弓箭囊解下:“银色的铠甲很配你,不过我有些后悔,这可太晃眼了,要是那些弓箭手尽是瞄着你射箭可了不得,等回去我再找人给你打一套黑色的。”

“怎样?”

苏希洵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在身后,仔细地在胸前打上结扣。

黑披风,银甲,藤铁盾,赤马……

苏希洵将缰绳递回宁非的手中,把长弓箭囊挂回原位:“我还能说得过你吗?来吧,别离开我的身边。”

*** ***

战场上杀声四起,徐灿面上还算平静,手心已经冒出冷汗。此番攻山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巨大,在面对步兵方阵时,尽可以战车为前锋、骑兵尾随其后,一举冲散对方的方阵。淮安正是依靠车骑兵的优势,对上山岳正规军屡战屡胜。

而现在,大多数骑兵不像徐灿等人精于马上作战,固定不住身体,在马上借不到力,为了登山夺取高地,只能下马徒步进攻。

他们没有选择,为了帝室威严,为了一国荣耀,必须要阻止山贼们这一日的活动。

将领们都还抱着侥幸,希望银林公主没有被俘上山,但随着一辆囚车被推上一个削平的小坡,事实真相水落石出。

银林公主被洗刷干净,穿戴华丽,关在那辆囚车里。山寨里外的匪兵们齐声大喊:“银林公主在此,今日便要成我压寨夫人!”

士兵们虽未见过公主的真面目,但那谣言却以铺天盖之势直逼入耳。他们自小至大都认为天家血脉尊贵无比,皇族被辱甚于自己被辱,当此情境几乎气得目眦欲裂,恨不能立刻攻打上山,将那群无耻匪徒全部缝了嘴巴,丢进粪坑里,臭死也好熏死也好,以此另类方式尽皆坑杀。

情况混乱得无法控制,指挥不灵,徐灿在帅旗下看得忧急不已。

乱战之中忽然一片呜呜声响,山寨方向的鼓乐手阵中吹起海螺。众将心中一凛,心知正主儿要出来了。定睛看去,但见那片山坡上包围得铜墙铁壁似的匪徒们左右一分,从中间冲出三人三骑来。

那三人身后撑起两杆黑色大旗,迎风荡开,但见其中一面是金丝银线绣出的“云”字,另一面以金丝纹边,正中刺了火红的朱雀,恰是振翅欲飞之姿。

这几个将领骑射娴熟,目力惊人,夏侯锦难以相信地颤声道:“云王……是山岳云王的旗帜!”山岳国皇长子离京多年行踪飘渺,原来竟是在此聚众为匪!说出来谁会相信。

徐灿却说不出话,他的手紧紧地握在马缰上,指甲掐进了掌心。他看到的是与那两个男人并骑而行的女人……

他想起秋凝向他坦白的言辞,秋凝指称二夫人江凝菲与雁过山上的匪类有染,迫她吃下三尸脑神丹,他原本以为那不过是秋凝脱罪之词。他想起蒋衡回来后说起江凝菲在山寨里,他先是愤恨难平,后来又安慰自己,也许是蒋衡认错了人。

他真的被这个女人背叛了。心中深处有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是他一手教大的青梅竹马,他从小就知道她将会成为自己的妻,将会与他共度一生。但是他们的感情渐渐淡薄,她主动离开了他的身边,她到了敌人阵营,与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狼狈。

银林公主的囚车就在宁非身旁。徐灿看着那处山坡,她们两人曾让他左右难断,在宁非主动离开的时候,徐灿以为自己已经解脱出来,原来只是上天和他开的玩笑。

“你……最毒妇人心!你就这么不念旧情!”他恨苦难名。

徐灿忧心地看向银林公主,相隔太远,不知道银林是否也在看着他。银林才是愿意并且能够与他一生相伴的爱妻,他怎会如此愚蠢,为了江凝菲那个女人,伤透了公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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