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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一骑踏雪风惊竹(148)

“是啊,他之所以搞得十山六洞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就是想要气死徐灿那厮,狠狠煞一下他们的锐气。”

“真是,真是……”

“真是胡闹是吧,苏二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昨夜狠狠地教训了叶云清一轮,今天本想把你堵在山洞里,不让你掺和进来。现在可好,苏二自己都挡不住的人,我怎么可能挡得了啊。”

说话间,一个汉子已经取来了东西,走路的时候咣当咣当地响。

宁非往他双手所捧的物件看去,但见银白色的素净光泽蒙蒙地散发,那是一副甲片既轻且薄的鱼鳞护身甲。

“叶大本来想要你穿着那套凤冠霞帔嫁给他兄弟的,苏二则打赌你肯定不会喜欢,他私底下准备了这套甲胄。”

宁非拿起了甲胄,入手很是沉重,大约也有一二十斤。薄薄的金属护甲下,还有一层锁子甲,防护很是严密。只要不是重弓射出的箭,当是破不了这两层防护。她笑了一笑:“这重量和那凤冠差不多,可是这是穿在身上的,比凤冠舒服多了。”

说罢当着那群汉子的面,让许敏帮她披挂上身。山洞里的姑娘们早都跟了许敏出来,她们以前都在那繁华之地生活,何曾见过铠甲披挂。看着宁非绾长发,挂锁甲,束护腕,一番穿戴下来,英气勃发。

那又黑又直的长发挂在银白色的鳞甲上,洁白的皮肤被映衬得光彩逼人,不单是山上的多年孤男,就连未嫁的小姑娘们看的都心如鹿撞。这根本就不是个要嫁为人妇的芳华女子,而是十足迫人的山中大王。

宁非将长弓一脚压在地面,膝盖顶起中弣,利落地挂上牛筋弦。箭囊扣上马鞍,长弓挂上后背,踩着马蹬微一使力翻身上了马鞍。枣子仰天长嘶一声,原地兜了两圈,兴奋得鼻子里直喷气,宁非道:“我往山下去看看。”

“你莫要去危险之处,苏二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安全。”

“我既已是雁过山的人,迟早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你放心,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小命给丢了的。”她一边说一边夹手取过挂在树枝上的藤枝铁盾,口中喝叱一声,枣子便迫不及待地撒开四蹄往山下奔去。

那些姑娘们看呆了眼,半晌才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扯了许敏的袖子,欣羡地说:“我出嫁时,也好想穿着那样一身铠甲啊。”

有一位外国的将军曾说过:“不要在敌人设定好的战场开战。”不知道这边的世界是否有类似的哲语。但是无论如何,叶云清使出的招数太狠了,就算徐灿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

银林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当今淮安皇帝的女儿,是龙子龙孙。被一个山贼抢去做了压寨夫人,那便是能够名流千古的大笑话,不但要给徐灿戴上绿帽子,皇帝自己更是脸上无光。想到更深一层,若是老百姓们听说了,肯定会质疑当今皇帝自称的天子身份——你不是奉天承运吗,你不是上天之子人界权威吗,怎么女儿都被山贼给染指了。

宁非过了下水獭,眼前立时开阔,徐家军被逼在山脚上一线之处,那段地方飞石如蝗,正和主峰的人马展开激烈的交锋。而在近平原处,徐家军后方尚有万余骑兵布了阵势,准备对关口作第二、第三次冲击。后军包围里,一面迎风飘展的红底大旗上书了一个大大的徐字。

苏希洵正在一处山坡上和叶云清交头讨论着战况,不时发出命令,让指挥旗使发出号旗。银林公主被押在囚车上,眼睁睁地看着徐家军潮水般地涌上来,却仿佛遇到了垒石大坝,溅起汹涌浪花而始终攻不上来。

叶云清对银林眨眨眼:“如果你丈夫救你不下,就要当我的压寨夫人了。”

银林咬着嘴唇不敢吱声。她以前还可以想,如果实在不行,那还可以自尽。然而被苏希洵戏弄了两次,先是咬舌再是绝食,皆是无法忍受自杀的苦楚,现如今再也没有勇气走这最后一条路了。她骇怕之极,眼泪淅淅沥沥地淋下去,滴得衣襟前湿淋淋一片。

苏希洵不悦道:“她做你的压寨夫人,那我的宁非要叫她什么?大嫂?”

叶云清坏坏一笑,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逗她玩儿的,我最怕这样的母老虎了。”

跟在两人后面护卫的白芦忽然惊道:“两位当家,大事不妙了!你们看山道那边。”

苏希洵心道不好,往白芦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见一匹红马载着银铠箭手从山道上直奔下来。瞬息之间,他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那位箭手斜背着长弓,乌油的发尾飞散四掠,一边手臂上套着藤枝铁盾,气势迫人得难以忽视。

叶云清大呼道:“她真的不要凤冠要铠甲,暴殄天物啊!我不服,你夫妻二人联合起来整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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