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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两点半(15)

作者: 喜酌 阅读记录

“啊?”这回是轮到赏佩佩呆住了。

赏佩佩是真没想到溥跃那辆摩托车竟然能顶一辆高档轿车,她早就知道他车快,但摩托车在她眼里的上限也就是一万到头了,她不懂车,也不认识bmw的车标,甚至不知道宝马这个牌子还有摩托车线。

两人东拉西扯了十分钟,石头差不多都要给他师傅吹成天仙了,赏佩佩才开始有点儿着急,这石头嘴是好用,可是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靠谱,聊天途中就蹲在门口拿了快抹布给自己擦鞋,不肯上手给她修车。

好不容易等他话不那么密的时候,赏佩佩试探着开口:“不然你先帮我把车看看吧,我还有事……”

石头眼睛一咕噜,瞧着店里挂着的石英钟,这是给他师傅拖延时间呢。

突然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哎?姐,听你这口音有点咱东城这味儿,又不咋地到。我还没问你和我哥咋认识的,你叫啥名儿?我叫石俢杰,叫我石头就行,咱们以后常见面也好称呼。”

“赏佩佩”这三字才出口,门外溥跃直接就把自己的车给骑进修车间里来了,门帘外吹进来一股冷风,赏佩佩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以后会常常和石头见面,被打断了思绪,本能地从塑料板凳上站起来往后退了退。

今天溥跃穿得一点儿也不像修车的,看着白净到陌生。

以往去医院探病时充满陈年油渍的牛仔裤被换成了长款的宽松休闲裤,一双白鞋再加一件藏蓝色羊羔绒的外套,如果不是因为才摘掉黑色的头盔,背上双肩包真的很像刚出入职场的大学毕业生。

可溥跃不是什么社会小白,起码他那张充满故事的眼睛就不像,透露出来的世故太锋芒,此刻他摘了手套连工作服都不换,就上手去打开装配件的工具箱。

石头一看正主来了,自己也别在这儿当电灯泡,清了清嗓子举着自己根本没叫过的手机说:“哎,我来电话了,女朋友有急事找我,哥这边儿你收尾?那我就先下班?”

溥跃头都没抬,哼了一声就算回答。

石头嘿嘿笑着拎起自己的外套,还没忘记跟赏佩佩说再见:“佩佩姐,那让我哥先给你修着,你别着急,我哥快着呢。”

“啧。”溥跃皱眉斜了他一眼,他马上举起双手做头像状:“不快不快,瞧我这嘴。我这不是想夸夸您嘛?”

石头一溜烟跑了,修车间里头又只剩下赏佩佩和溥跃了。

这一次,赏佩佩没凑过去试图跟溥跃没话找话,反正人家又不想和她拉进关系,她见识过溥跃的修车技术,所以很老实地闭上嘴巴,将塑料板凳移到修车间里最不占地方的角落,打开音乐插上耳机。

可这歌一听就是四首,对面溥跃还没摆楞完那点儿修车配件,整理完了配件他又去捅炉子,火焰旺得恨不得能烧到他眉毛上。

天边的阳光渐渐落下去,赏佩佩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拿下左耳的耳机问他:“喂!你到底修不修啊!”

溥跃合上炉盖,磨磨蹭蹭地脱外套折袖口,拎着他那箱工具好不容易走到她车子跟前,垂下来的眼皮夹了一下她车筐里那只满满当当的手提袋,又望了望她脚踏上那一大捧鲜花。

看样子也是忍了又忍,憋得难受,眉梢是平的,但气流从喉管冲出来时充满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刺意,“呦,这相亲对象对您还挺满意。”

第章 满口相亲相亲!你别是羡慕我吧!

“什么对象?”

“谁满意了?”

溥跃从方才捅炉子的时候就在用余光打量赏佩佩。

事先声明,不是他想偷看,是人类的眼睛的角度范围就是这么广。

东城是典型的内陆城市,海拔高云层少,昼夜温差有十几度,白天有阳光还好,但一到晚上,十二月,最低温都能进入零下二十度左右。

赏佩佩显然是近白天最热的时候出门的,长裙长靴看着都挺单薄的,最厚的就是上半身那件鸦色的短款大衣,骑摩托车,里头还套着件长裙,麻麻烦烦的,这打扮不是去见异性是干嘛呢?

还在这儿跟他装耳朵不好用的老太太。

断定了赏佩佩在装傻,溥跃直接拎起他车座上那一大捧铃兰给她搁在一旁地上,一边上手拆油箱盖,一边抑扬顿挫地补充证据:“这季节铃兰不好买吧,还送你这么大一捧。挺有心。”

油箱拆了,果然是油浮坏了,石头这小家伙挺聪明的,估计再学半年可以出师了。

回头等他回越城,干脆把这店面兑给他也不错。

赏佩佩皱着眉,是真没听懂溥跃在暗示什么,她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了,挺直了肩膀字正腔圆地说:“本来就不好买,我下午找了一圈才买了这么几支。还特别贵!”

两人说起话来,赏佩佩就站起来抚平了裙摆的褶皱,往前走了两步接着递进自己的诉求,“所以说你能稍微快点修吗?这天都快黑了,我一会儿赶不及了。”

溥跃本来是半垂着眼帘,一双犀利的眼睛隐藏在密实且柔软的睫根下,听了她的话,干脆把手里的坏油浮又扔进油箱里了,摘了手套挑高了眉头乐:“听说过男的给女的买花的,可没听说过去相亲前有女孩儿给对方准备鲜花的,怎么,您这相亲对象是国家领导啊?别说,这亲相的还挺别致的。”

溥跃的笑脸当然不是无害,相反,虽然好看但根本带着股匪气,和他身上那件雾霾蓝的衬衫具有百分百的反差感。

整个人都透着股看扁她的意思。

说着溥跃已经决定告诉她自己修不好这车了,手套拨弄一下赏佩佩前车筐里那些五彩斑斓的塑料袋,直接从她车上收回跨坐的长腿,把工具扔回框里,“别告诉我你这里头装的还有相亲礼物呢?干嘛呢,他家相亲是七大姑八大姨都来?”

“以为挑菜呢?”

赏佩佩本来还在嘴里吸气,准备好了一筐非常烫嘴的说辞来跟他骂街,可越听她表情就越局促,因为是想起昨天自己在单位跟8病人的对话了。

昨天下午8的赵阿姨出了那种事,她知道,8病人的心情也不会好,所以当溥大爷听到她打电话和赵阿姨的儿子约时间后问起来那小伙子是谁,她不可能告诉他真实的事由。

只是非常本能地露出一副非常单纯的笑脸,嘻嘻哈哈地说自己有点私事。

当溥大爷自作主张地猜测着她这是经人介绍要去相亲的时候,赏佩佩也并没有否定,干脆顺坡下驴。

至于早上办完公事,她想趁着下午的空闲时间去买点花看看故人更是犯不着和一个老人说。

上坟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喜事,她干嘛要昭告天下?别的老人她不知道,反正溥大爷是很怕死的,她不是溥跃,不会那么缺德主动触病人的霉头。

可是怕死大爷的儿子真的太会杠了,就跟单双杠成精上了发条似的,而且句句好像都在嘲笑她大龄待嫁的身份。

赏佩佩倒也不是生气,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嫁人,这点小评价不能引起她的高阶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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