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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Ⅰ-Ⅲ】(出书版)(206)

金山的金龙诀是假的?这怎么可能?若金山的金龙诀是假的,那脱欢手上的金龙诀不就是假的了吗?众人所做的一切事情,不就根本没有了意义?

脱欢反倒很镇静,只是眯缝着眼睛望着鬼力失道:“那真的金龙诀在哪里?”

鬼力失一伸手,指向三戒大师道:“真的金龙诀就在他的手上。”

脱欢一扬眉,居然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对金龙诀的真假并不在意。

三戒大师骇然不已道:“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不会知道的。”

鬼力失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三戒大师额头冒汗,更显得面容狰狞,他颤声道:“谁?究竟是谁,谁会告诉你这些?”

一人轻声道:“是我……是我告诉他这些的。”那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淡,恍恍惚惚,但三戒大师闻言,却如被五雷轰顶般失魂落魄,甚至很有些惊恐地望着前方。

他望的是鬼力失身后的人。

说话的那人,正是和鬼力失同来的——套中人。

可奇怪的是,三戒大师没有去看那人的脸,目光却有点下斜。叶雨荷顺三戒目光望过去,见到三戒大师望的是那人的左手。

那人本全身罩在套子中,不知为何,左手缓缓地伸了出来,向三戒大师摆了下。

那人五指除了细长外,并没有什么特异。无名指处戴个黑黝黝的戒指,很不起眼。

三戒大师见到那只手摆了下,脸上却露出见鬼的表情,呆立在那里,竟不能稍动。

他为何会有如此惊恐的表情?没人想得明白。众人都随着三戒的目光望向了套中人的左手,搞不懂这只手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让三戒大师如此地失魂落魄?

帐中沉寂,只闻到三戒大师沉重的呼吸声。

套中人被众人盯着并不介意,只是望着三戒大师,道:“你想不想看看我是谁?”

三戒大师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骇了一跳,慌忙摇手道:“我不想看,你……你……走!”

众人见状,更是心生疑惑,不解三戒大师为何如此畏惧那套中人。

套中人好像笑笑,伸手轻轻地从头上摘下套子道:“故人相见,为何拒人千里呢?”他套子一除,众人都见到了他的脸,心中微震。

那是一张很正常的脸,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诡异。

他的脸很瘦,双眸凹陷;他的胡茬铁青,青得让人见到便感发寒;可最奇怪的却是,他虽然看似极为落魄,但让人一看又觉得实在威严无限。

三戒大师见到那人的面容,呻吟一声,几乎要软倒在地上。

叶雨荷并不认识那人,实在不解三戒大师为何如此害怕,忍不住向秋长风望去,本想问问他是否知道答案。

但秋长风的表情让叶雨荷心头一震。秋长风素来都是沉稳冷静,在叶雨荷的眼中,很少有见到他失色的表情,可眼下秋长风不但失色,眼中还有种极为惊恐的震骇!

这种震骇的表情出现在秋长风的脸上,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非但是秋长风,就算一向隔岸观火、神色冷然的朱高煦见到那人后,神色亦是巨变,眼中露出的震骇之意竟丝毫不亚于秋长风。

秋长风、朱高煦无疑都是沉稳冷静之人,能让他们也悚然动容的事情实不多见。

那这人究竟是谁,有着什么惊人的来头,为何竟会让秋长风、朱高煦如此失态?

第四章 龙 归

叶雨荷的心中疑团重重,在场的诸人何尝又不是如此?就算是脱欢,见到眼前这种怪异的情形亦是神色微变,搞不懂究竟是何种状况。

本来应该是鬼力失对三戒有愧在心,可那套中人摘下了头套便使形势陡转,三戒大师反倒对那套中人又是畏惧,又是惊恐。

鬼力失、三戒大师、套中人之间显然有着极为纠葛的关系,而他们的纠葛,显然和金龙诀、艮土有关。

叶雨荷想到这点时,套中人突然向朱高煦望过去,淡淡道:“高煦,多年不见了。”他不但认识三戒,竟然还认识朱高煦的。

朱高煦脸上的惊骇之意更浓,望着那人如同见鬼一样,看起来几乎要窒息的样子。谁都难以想象,一向沉静冷酷的汉王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他为何会有这般表情?

难道说眼前这个人本是幽冥鬼怪,重回人间,旁人看不出此人的灵异,只有三戒、朱高煦能够看穿?

套中人转头时,叶雨荷电闪般看清了那人的全貌,只感觉那人除了沧桑、落魄但又夹杂着威严外,面部轮廓看起来竟有几成和朱高煦很相似。

这完全是女性没有依据的直觉,叶雨荷感觉到这点的时候,内心深处仿佛被重锤敲了下,朦朦胧胧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听朱高煦艰难地开口,一字字几乎是咀嚼出来的一般:“你是谁?”

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但竟和三戒对鬼力失般,有着极为深切的怨恨。

套中人不以为意,淡然笑笑道:“堂弟,十数年不见,我的变化真的如此之大吗?”

众人心头狂震。

堂弟?能称呼朱高煦为堂弟的是谁?敢这般称呼朱高煦为堂弟的好像只有一个?

答案就在嘴边,但人人震骇,不能宣之于口。就听朱高煦用一种极为怪异的腔调道:“你是……朱、允、炆?”

金帐内倏然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

叶雨荷脑海中好像有炸雷响动,一时间不能呼吸。众人均是带着震骇地看着那套中人,就算脱欢都不例外。

套中人竟然是朱允炆?!

那个大明的第二个君王?那个逼朱棣发动靖难的建文帝?那个靖难后在金陵城水道遁走的朱允炆?

龙归大海终有回,十万魔军血不停。

原来《日月歌》说的竟然全部应验,朱允炆不但没有死,而且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而且就在他们的面前!

叶雨荷想到《日月歌》所言,只感觉恍然如梦——让人难以苏醒的一场噩梦。她忍不住向秋长风望去,感到这梦魇一般的世界里,只有秋长风才让她感觉到真实可信。

套中人望着朱高煦,脸色平静,笑容竟也很平静,亦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声调道:“不错,你原来……还认得我。”

帐中一片静寂,甚至有些发冷。

朱允炆立在那里,如梦如幻般让人感觉并非那么真切。他堂堂的君王被朱棣从帝位掀翻,朱高煦在其中当然是出力极多,甚至可说也扭转过局面。浦子口之役,若不是朱高煦,朱棣可能就死了,也不会有后来的永乐。

朱允炆应该恨朱高煦的——不但恨朱高煦,而且恨朱棣,恨宁王,恨太子,恨天下那些背叛他的臣子。

朱允炆有理由恨,可眼下的他看起来居然很平静,望着朱高煦只如同望着一个很久不见的旧识,简简单单地打个招呼后,只余平静。

但那平静中蕴含的怨恨,让众人都能感到心寒。

朱高煦似乎也感到心寒,虽还是故作镇静地立在那里,如同一杆铁枪,但衣袂无风自动,可见心情极为激荡。他眼中也藏着几分惊恐,似怕朱允炆立即和他算账。

朱允炆见状只是笑笑,居然从朱高煦身上移开了目光,转望向三戒大师。

三戒大师已不像大师,更像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双腿发抖,看起来只想找个缝隙将自己藏起来。谁都看得出来,三戒大师对朱允炆极为畏惧。

他们之间,当然也有着不寻常的恩怨!

朱允炆平静地笑了,轻声道:“你放心,你虽自称是鬼,但我不是。我还活着。”

三戒大师牙关“咯咯”互击,颤声道:“你……你怎么……可能……没死?”

众人本来感觉三戒大师宛如个得道高僧,可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多少有些鄙夷,均感觉三戒肯定做了对不起朱允炆的事情,这才感到内疚进而畏惧。

朱允炆轻轻一叹道:“或许这是天意。”沉默片刻,轻声道:“太祖应是早有预见,感觉到子孙多半有难,这才早早地准备。太祖临崩前曾给个太监一个箱子,让他在我大难的时候交给我,说那时候才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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