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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1-6部】(出书版)(17)

冉刻求蓦地醒悟,明白了孙简心的意思。既然没有齐兵见过这女子的面目,那她撤下面巾就和寻常百姓无异,孙简心用的是混水摸鱼之法。

嘈杂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倏然而止,房门转瞬即开,大步闯进来几名兵卫。为首那人身着甲胄,眉宇间带分倨傲,见房中竟有三人,皱眉道:“哪个是孙简心?”

来人气势汹汹,孙简心波澜不惊,起身微笑道:“在下就是。”

“带走。”那人一挥手,立即上来两个兵卫,一左一右地将孙简心夹住,直如囚犯般。

冉刻求一惊,忙道:“官大哥,你们做什么?”

“你是干什么的?”那军官斜睨着冉刻求。

冉刻求见对方来者不善,陪笑道:“在下冉刻求,邺城的忠良百姓。”

那军官哼了一声道:“好,一块儿带走。”

屋外立即又冲来两个兵卫,夹住了冉刻求,就要向外行去。

冉刻求大惊,喊道:“官大哥,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他自从见到孙简心、听到如意一事后,可说是事事吃瘪,很怀疑如意有些反作用。孙简心万事如意,跟在孙简心身边却是万事晦气,不然这几天怎么从来没有顺心的时候?带走他不要紧,可他中了那女子的毒药,现在把他带走,那女子拍屁股走人,他到哪里喊救命去?

那军官骄横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冉刻求心中焦急,眼珠转转道:“几位官大哥莫要着急,我表妹才来看我,我总要和她说上几句才好。”

为首那军官这才上下打量那女子几眼,打个哈哈道:“好,也一起带走!你们有话就在路上尽情说。”

冉刻求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位军官只怕姓戴,叫做戴走,不然何以张口闭门就是“带走”二字?这结果多少在他意料之中。那女子却有些意想不到,狠狠地瞪了冉刻求一眼,但知道事到如今,动手不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于是她缓缓站起,跟随众人出了客栈。

等到了客栈外,那军官一摆手,有兵卫牵来了马给孙简心几人乘坐。

那军官也翻身上马,恐吓道:“尔等乖乖地跟本常侍走,本常侍也不会为难尔等,若是想要逃走,莫怪本常侍对你们不客气。”

冉刻求心道,原来你现在对我们这是客气,哦,要是不客气,说不定就和昌国侯一样直接要砍我们的脑袋了。

冉刻求不知道常侍是什么,孙简心却知道,常侍本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从,心中微诧。

众人一路默行,不多时,到了邺城天街。

那军官竟过天街向北行去,冉刻求看出些问题,心中也惊。他在邺城许久,虽不知常侍是什么东西,但知道天街北面是什么所在!

邺城本是齐国都城,形状长方,有两重城垣,分为郭城和宫城。

城中有一东西主道,将全城划分为南北两部分,这条干道就叫做天街。

天街以南,是邺城臣民居住之所;天街以北,是皇家宫城所在,寻常百姓,若无缘由,擅过天街,当斩不赦。

这个什么常侍竟然带他们到宫城所在,用意何来?

冉刻求毕竟只是市井游侠,蓦地到了这等威严所在,忍不住心惊胆颤,偷向孙简心望去,见其竟还平静自若,也不知是胆大,还是傻得根本不知问题严重。

那女子却是秀眸轻转,好像乡下人进城,对宫城颇为新奇的样子。冉刻求却知道这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为日后混入宫城,刺杀兰陵王做准备。他不由暗自叫苦,感觉这次当个叛逆的表哥,只怕凶多吉少。

那常侍带着三人一路北行。虽有官兵把守宫城,但见那常侍后,只是点头,并不过问,显见这常侍在宫城也是有不小的来头,怪不得盛气凌人。

又过了几道宫门,众人来到一大殿之前,殿前篆书写着“仙都”二字。

殿前站着一人,正向这个方向观望,见几人前来,冷峻的脸上挤出分笑容道:“孙先生,别来无恙了。”

那人气势高昂,脸庞有如刀削出的崇山峻岭,赫然就是昌国侯高阿那肱!

冉刻求也不笨,隐约猜出突然有官兵摸上门来,可能就是这昌国侯搞鬼。印证此事后,他不喜自己料事如神,反愁如何应对。他暗想,都说这昌国侯气量狭小,在长街时被孙简心言语所束,放过二人,这次恐怕是秋后算账了。

孙简心倒还是平和淡定,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昌国侯要见在下?”

高阿那肱哂然一笑道:“孙先生这次可猜错了,要见你的非本侯,而是穆大人。”说罢向殿中一指。

仙都殿下正坐着一人,见众人前来,也不起身,只是翘着兰花指喝着香茶,闻言更不抬头,只是尖声道:“都进来吧。”

那人声音颇细,似女人捏着嗓子在说话,但装束分明又是男子打扮,坐在幽静的大殿中,看起来颇为怪异。

冉刻求一听,立刻想到,怎么要见孙先生的像是个宦官?这宦官找孙先生有什么事情,看这宦官的地位,竟然还在昌国侯之上。

他见过宫中的宦官,知道宦官都是不男不女的,因为被阉割,声音也向女子转变,因此这般判断。

孙简心见到那人身上的官服却认得,那是朝中重臣的装束,绝非宫中宦官。

等众人进了殿中,高阿那肱抱拳施礼道:“穆大人,本侯已将孙先生请到。”

那人这才轻轻地放下茶杯,抬头望了孙简心一眼。

孙简心见了那人,似乎轻蹙下眉头,但转瞬湮灭。冉刻求见了,却又想去吐。

宦官大多因生理因素久了就变得肥胖,同时心理变得扭曲。那人不胖,还略微显得消瘦,可在冉刻求看来,这人实在有些让他难以承受。

那人喉结突出,下颌的胡茬就算粉底都遮掩不住,明显是个男子,可脸上却涂着艳红的胭脂,那胭脂就算抹在女人脸上,都是显得过于娇艳,这男的抹在脸上,好像还有点顾盼自赏。

他望了孙简心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落在那慕容家的女子身上,眼眸微亮,问道:“这是哪家的女儿呀?”

高阿那肱皱了下屑头,回头望向带孙简心前来的常侍。

那常侍上前一步,施礼道:“大人,这是冉刻求的表妹。侯爷让卑职把孙简心找来,正逢冉刻求和他表妹都在,卑职不知这二人是否也有用处,自作主张将他们一块都带来了。”

高阿那肱点点头,不再多说。穆大人目光闪动,总是不离那女子身上,微笑道:“魏常侍,你做事仔细,很好。”

魏常侍满脸放光,忙道:“卑职分内之事。”他转身望向冉刻求,叫道,“你表妹叫什么名字?”他看出穆大人竟对这女子颇有意思,为讨好穆大人,主动询问女子名姓。

冉刻求一呆,心道,我哪知道她的名字?

魏常侍脸带不耐,“冉刻求,问你话呢?”

冉刻求回想和女子相见的情形,心中一动,支吾道:“事情倒巧了,我表妹也姓穆……叫做……穆晚晴。”他想起,这女子叫慕容夺印堂兄,自然是姓慕容,女子随身的玉佩上有晚晴两字,只怕这女子就叫做慕容晚晴。可这刻,他哪敢说出女子的真名,因此只截取了慕容的前一个字音。

孙简心一旁听到,倒感觉这冉刻求的确有些小聪明。

那穆大人笑容更浓,“真的?那可真的巧了。穆姑娘现在住在哪里呢?”

慕容晚晴垂头沉默不语,似乎对穆大人很是畏惧,显得楚楚可怜。

冉刻求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随时害人的心思,只怕慕容晚晴一不如意,就要暴起伤人,那时候,三人只怕都把命丢在这里,忙圆场道:“我这表妹本在邺城外的乡下,没见过世面,穆大人莫要见怪。”

“那很好呀。”穆大人笑容淡淡,可笑容中似乎有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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