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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了,爱了(47)+番外

偌大的病房突然空了,路遥很不习惯。他躺在床上,反反复复,一直想着先前那句词,“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末了,路遥叹气,这首《清平乐》下阕最后两句应该是“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小的时候,家教甚严,母亲要他背诵唐诗宋词元曲,路遥最不喜这种故作伤春悲秋的靡靡之音,是以,总是随便糊弄母上大人。没想到,兜兜转转过了这么多年,他绕着地球跑了一大圈,记得最清楚的,居然是这些曾被自己嗤之以鼻的“靡靡之音”。

这样想着,路遥便越发难受。他爬起来,走到楼下的小院子里抽烟。天幕很黑,北风很大,就像前不久害他病倒的那个深沉孤寂的夜。

那个在交警同志楼下枯等的夜晚,是他活到现在为数不多的痛苦经历之一。他找不到简单的人,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的车,就这么干等着。有一刹那,他甚至想挨个门敲过去,将她揪出来说个清楚。可后来,下车吹着冷风,抽了不知多少的烟,看着天幕由暗黑一点点转成鱼肚白,他便慢慢说服了自己。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何必这么逼她?

不错,生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路遥想撒手了。他不想再让简单总是纠结,不想再看她难受。后来,无数次意欲推翻这个念头时,他便认真回忆简单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个画面:她拥着另外一个人,渐行渐远——这就是她的选择。他不断安慰自己,这样很好,很好,必须得尊重她的个人意愿。路遥已经不再是曾经少不更事青春莽撞的少年,他明白,人与人终究是讲缘分的,过度的纠缠,只会令人越发生厌,再怎么强求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如此这样想多了,他就自觉彻底麻木了。

所以,今天看到简单的来电,路遥实在觉得是个意外,他一度懦弱到不敢接,路遥心里嗤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这回真是栽了!

当听到她声音的瞬间,那种噬心入骨的思念,从心底最深处钻了出来,如同最最坚韧的藤蔓,紧紧缚住他的心,缠住他的魂。再强大的心理防线,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决堤。

下意识地,路遥又重复了一遍,“简单,我想见你。”他的声音竟有了些不自知的颤意。

简单自然听出了异样,心尖随之掠过一道浅浅的涟漪。她仍旧呆呆仰着头望着天,睫毛轻轻眨了眨,冷风一吹,带去眼眶中的几分潮湿之意。莫名的,她心底也有了一丝期盼。可这份期盼实在少的可怜,在源自内心深处的强大的恐惧、害怕和纠结面前,可以说是没有立足之地。

讪讪地,她只能说:“你猜呢?”

路遥微笑,他心底隐约松了一口气,不似先前那般绷着,连两侧的太阳穴也不疼了。他轻轻揉了揉,笑道:“你让我猜啊……”这短短五个字,沙沙哑哑的,更像是在她耳畔呢喃,简单的脸又红了,“算了,你别猜了,早些休息吧。”

那边笑出了声:“我猜,今晚是符菱找的你?她跟你诉苦,说我是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所以,你这个小丫头正义感爆棚,来替她打抱不平?怎么,你还想撮合我跟她啊?”一字一句,都是低低地,不疾不徐,慢慢汇合成暗夜里一段悦耳动听的旋律,缓缓流入简单的耳中,流进她的心里。

简单心尖微苦,手心里滑腻腻的,没有接茬。他又继续道:“没几天就是春节,符菱应该在赶戏,这么说……你是蹲在剧组那儿等着挖小道消息呢?够尽职的呀,你病好了么,就到处乱跑!”

全被他猜中,简单有些错愕,不知该怎么应付,那人却仍是笑,有些怒其不争地叹道:“怎么别人说一句你就信,我说破天去,你都不信?”

“你说过什么?” 简单愣住,不禁反问。

路遥顿觉受伤,他哼哼了几声,不甘心道:“你好好想想!”

想什么?简单更觉莫名其妙,话里话外不免就横了起来,咄咄逼人道:“路先生,我们第一天见面,你就亲口承认符小姐是你的女朋友,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路遥彻底被简单打败了:“我早就跟你解释过,就算是谈恋爱,也要讲究个合则来不合则去,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更何况我和……”路遥心里一惊,后面的话,他就不再多说了,省得再刺激这位爱好打抱不平又记仇的女侠。随便打了个哈哈,他说:“我来找你,我们当面谈。”

“不要!”简单拒绝得也快,“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别乱折腾。”

路遥才不理她的抗议,挂了电话,他翻坐起来,利落地换上衣服往外走。熟料刚踏出房门,就迎面撞见深夜查房的护士——正是某日阻止他们打牌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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