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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未长成(46)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侍女另挑了支白玉的给她插上。

“郡主,您又要出去啊。”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怨,“您在外面住的时间,比在咱府上的还长。”

镜中的少女乐闻言一笑:“不好么?我不在,这么大的宅子都空给你们住,又自在又自由,想怎么折腾都没人管。”

“您这叫什么话啊,一个府里没主子,那还算府邸么……”

“我哪算什么主子。”她取了脂米分在唇上轻轻一点,“不过光顶个郡主的头衔罢了,这哪有人把我当主子的。”

“您别这么说呀,奴婢就把您当主子。”小丫头很仗义,“等您往后嫁个好夫婿,旁的人就不会瞧不起您了……”

发髻已经挽好,不等她说完,少女慢腾腾地站起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方才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都收拾妥当了。”丫鬟把包袱递给她,“郡主,北营的大军还没回来呢,您就不多住几日么?”

少女眯起眼睛,抬手往她脸颊上拍了拍,似笑非笑道:“多事。”

出了大门,登上马车,车夫在外问她:“还是老地方?”

她点头:“对,老地方。”

“好咧。”马匹在鞭声下扬起蹄子来,落下一串泥泞。

穿过门洞,一路朝北,官道上铺满了枯叶,金黄灿灿的往前延伸。沿途的景色早看了不下百次,容萤趴在窗边晒太阳,闭眼打了个小盹儿。

“姑娘,到了。”

她在迷糊之间撩起车帘,不紧不慢地跳下来,午后阳光尚好,将这座小城照得颇有生机。

陆阳是年初领兵去西南剿匪的,算算日子,没几天就要凯旋了,她溜达了一圈,打算先在市集上买点东西。

这个离军营最近的永都县,是五年中容萤最常光顾的地方,一年里她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此地度过的,只要大军不因战事拔营,她甚至可以半年不回京。

鸡鸭鱼肉,买点什么好呢……

容萤甩着腰间的玉佩穗子沿街闲逛,走了没两步,迎面就看到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纸伞铺前挑伞。

那是端王家的第四女宜安郡主,前两年从王府搬出来的,眼下住在城外的清凉山庄,如今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她弯下腰拾了一块石头,信手一打,正中她小腿,后者冷不防往旁边倒,幸而有丫头扶着。她四下里环顾,一眼就看到容萤,揉着腿气哼哼走过来。

“又是你!”宜安郡主跺了跺脚,“这么多年了,每次见我就打,你到底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不敢还手是怎么的?”

“你还啊。”容萤歪头懒洋洋地看她,“我又没捆着你。”

听了这话,宜安倒是倨傲地扬起脖子,“我堂堂郡主岂会做这种有*份的事。”

容萤瞧她半天,“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可笑,我还不喜欢你呢!”她气得咬牙,“当初都是你信口雌黄诬陷我爹爹,否则他也不会被禁足,眼下更不至于去那么远的地方平乱。”

“我信口雌黄?”容萤冷下脸,“你爹作恶多端,他这是咎由自取。”

“你胡说八道!”

“你爱信不信。”

“我要去上报皇上!”

“行,你去啊。”

……

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吵得不可开交,就在此时,围观群中忽伸出一双修长的手将人群拨开,信步走到前面。

“两位郡主给个面子吧。”那人话音中带有笑意,“到底是我的地方,别让我下不来台。”

容萤看到是岳泽,虽有不满,气势却也消下去不少。

他如今升了捕头,早些年跟着陆阳去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个头长得很快。这一带是他巡街,平日手里就抱着把刀,饶是笑着,眉眼里也含了些许凌厉。

她常说他像个笑面虎,不怀好意。

“郡主?”宜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也算郡主?成日里野得什么似的,除了封号,皇室里谁把她当郡主看?一点郡主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想来也是,没人教养,长得是好是坏也怪不得谁了。”

“我没教养?”她这话彻底把容萤激怒,“也不看看都是谁害的!若不你父亲,我会落得这步田地?也好,你爹我杀不了,杀你还不容易?”

她从腰间抖出一把鞭子,抬手一扬就要甩下去,岳泽眼疾手快忙拦住她。

“别啊,别冲动。”

容萤扭头瞪他:“你敢拦我?”

四目相投,岳泽与她对视半晌,唇角含笑,将手松开:“我不敢。”

臂膀没了束缚,她一鞭子落在旁边,哐当一声碎响,宜安郡主实没料到她真会动手,当即往后退。

“卫容萤你疯了?!若伤了我,你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那就不逃了。”容萤不以为意,还冲她一笑,“杀了你,我再去向皇爷爷请罪,咱们黄泉路上一起走,你说好不好呀?”

“……你!”

她眸中一凛,握鞭的手蓦地收紧,鞭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快要落在宜安肩头的刹那,一只有力的胳膊赫然伸出,徒手将其握住。

“谁那么……”容萤刚欲发火,转头看到来者,瞬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说不出话来。

陆阳正垂眸瞧着她,目光微凉。

知道大事不好,她忙把鞭子一丢:“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还有好几天么?”

他并未回答,只转身冲宜安郡主草草拱了拱手:“得罪。”

宜安惊魂未定,乍然见他出现,还未缓过神,讷讷点头,“多、多谢陆将军。”

容萤小声嘀咕:“同她有什么好说的。”

陆阳看也不看她,沉声道:“你跟我过来。”

她噘着嘴,这下老实了:“哦。”

容萤被陆阳拽着离开,视线中发现裴天儒的身影,便知是他告的状,直拿眼瞪他,后者摊手耸了耸肩。

没多久就到了军营外。

小木屋还是老样子,虽然修葺过好几回,然而仍旧透着一股简陋。

因周朗被派去淮南镇守,陆阳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将军一职是上年才受封的,只是赏赐府邸之事他却推掉了,这些年来,不是住在营帐里,就是住在这儿。

才跨进房内,他把那根软鞭拍在桌上,砰的一声,茶杯茶壶随之一震。

“这个,我要没收。”

容萤看了他一眼,“你爱收就收吧。”

听她言语里似乎不服气,陆阳转过头来,将口气放轻,“我给你做这个是为了让你防身,不是要你去伤人的。”

容萤静静望着他:“为什么不让我杀她?你知道的,她是端王的女儿。”

“你杀她有何用?这件事是她所为吗?”

她哼道:“那又如何,她爹杀了我爹,她就应该偿命。”

“胡闹!”见她说出这样的话,陆阳不禁怒意更胜,“谁教你的道理?只因她是端王的女儿,你就能随意杀了她?这样做与端王又有何区别!”

被他这么一凶,容萤也觉得自己做过头了,可又不愿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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