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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未长成(10)

作者: 赏饭罚饿 阅读记录

陆阳淡笑一声,看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摇头道:“还没完。”

“还要赌?”容萤担忧起来,“见好就收吧……”

陆阳依旧垂头,手指覆上唇。

容萤只好乖乖住了口,不再多话。

“下注了下注了……”庄家继续扯着嗓子吆喝,四处人声嘈杂。

离赌桌不远的地方,正有人朝这边望过来,目光停留了许久,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着,忽然被他“唰”的一收,在掌心里打了一下。

陆阳赌了五场,赢三输二,最后自然还是赚的。从里面出来,容萤大为遗憾,“看,早说叫你见好就收吧,否则也不会白白输这两回了。”

他终于淡笑着解释:“那种地方不可能赢了一场就放你走的,总得输几次。”

听这话倒像是个行家,容萤来了兴致,扯扯他衣摆:“你有什么诀窍,怎么就能猜中押大押小呢?”

“赌不是好事,姑娘家别打听这些。”带她进去已经破例了,他不肯讲,但容萤又好奇,转来转去地问。

“我又不学,就是好奇,说说嘛……”

袖子几乎快被她扯下来,陆阳没办法,手掌一摊,捏着一枚骰子递给她看。容萤怔了怔,反应过来,“你出老……”

“嘘——”他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旁边。容萤忙点点头。

“这不算什么光彩的事,你千万不可学我。”

从话中听到些许异样的情感,容萤不禁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不要紧。”陆阳转过身,语气清淡,“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似乎总是这样,无形中贬低自己,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有时候容萤也猜测,或许他真有过十恶不赦的过去也说不定。

只是……那样的人,又为何会救自己呢?

望着他背影看了一阵,容萤才小跑上前,“陆阳,我饿了。”

酒楼离赌坊不远,这一带商铺密集,走两步就能到,正在商量晚饭吃什么,面前忽有人挡住了去路。

他俩停了脚,转目望去。来者一袭长袍,手持折扇,头戴方巾,满身的书卷气息,看面孔不像是认识的人。

容萤尚在狐疑,对方竟弯腰,款款冲她一拜:“在下见过南平郡主,贸然打搅,还望郡主恕罪。”

这个人居然认识她,容萤吓了一跳,随后边打量边问:“你是何人?”

“郡主不记得了?在下杜玉,曾是宁王府上的门客,你我还有过几面之缘的。”

容萤捏着陆阳的衣角,仍旧半信半疑,“我爹的门客少说也有百二十个,谁知道你是真是假。”

巧了,最近怎么老遇上自称是与她父亲认识的陌生人。

闻言,杜玉尴尬地笑了几声,“郡主说的是,您年纪尚小,毕竟贵人多忘事么,不记得在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王爷曾与小生秉烛夜谈过,必定还有些印象。前些时日返乡,回来才听说王爷北上了,实在是可惜。不知能否劳烦郡主为小生引见?”

提起父亲,她心头一阵钝痛,勉力忍下去,挑起眉有些倨傲地看他,“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由我替你引见?”

对方唯唯诺诺连声说是,“在下唐突了,那不知王爷如今在何处?小生自行去找便是。”

父亲的死因暂时还不能向外人泄露,容萤拿话敷衍过去:“想见王爷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要寻我爹爹,不会自己去么?”

“郡主教训的是。”杜玉感到惭愧,掖手站在那里,笑容忽有些僵硬,“不过恕在下多嘴,您适才……是从赌坊里出来的?”

听口气似乎注意他们很久了。一时间连陆阳看他的神情也带了些许探究。

容萤往他身后躲了躲,“那又怎样?”

郡主的行事杜玉自然无权过问,讪讪笑了笑,却把目光停在旁边的青年身上。他生得高,模样很清俊,眉眼似乎比寻常人更加深刻,清冷中带着沧桑之感,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气质。

见他这般魁伟的体格,杜玉就知道是练家子的,顺口问:“这位是……”

容萤面色一沉,语气不善,“你问得太多了。”

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她显然不想再说下去,转身去叫陆阳,“我们走。”

人已行远,杜玉尚在原地驻足观望,合拢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在手里打着。

南平郡主的举止如此古怪,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

晚饭是荷叶鸡,味道很好,容萤吃得有些撑,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权当消食了。

她发现陆阳挺纵着她,在吃穿上一向都依着她的喜好,从没说过半个不字,哪怕有时是不太爱吃的菜,也未见他吱声。

黄昏的时候,陆阳出去了片刻,等回来给她带了个包裹。打开来看,是件新衣裳,凤尾锦的缎子,少说也要花四五两。

她愣了好久,“给我的?”

“嗯。”

平常在家,这种布料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她眼前的,毕竟上不了台面。但如今出门在外,那身娇贵的毛病霎时没有了。到底是锦缎,和普通布衣比起来,上身的感觉都不一样。

换了行头,连心情也变好了,容萤兀自高兴了一阵,从镜子里忽瞧见陆阳靠在一旁,望着她静静含笑。自己眼下代表的就是宁王府,怕被他小瞧了,忙敛容轻咳两声,“其实也很一般了。”

“做工这么粗糙,绣纹太马虎。”

“料子也不够透气。”

“摸上去有些硌手。”

“还没拿香熏过……”

话未说完,就看到陆阳一声不吭地朝这边走过来。

容萤心头一跳,作甚么?别不是要揍她吧?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视线直往旁边瞟,“我、我就随便说……”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视线里,原以为他要发火,不曾想,陆阳俯身在她跟前蹲下,仔细替她系好衣襟上的带子。

“下次吧。”他语气平和,竟没有一丝恼意,“等我手里宽裕些了,再带你去挑上等的锦缎,如今先委屈你将就穿着。”

容萤愣了愣,望着他半晌,才轻轻问道:“陆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闻言他迟疑了许久,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过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在她发髻处揉了两下,“我明日上午要出去一趟,你别到处乱走。”

她嗯了声,这次没再坚持着要出去,“去哪儿啊?”

“骑马太累了,怕你吃不消,我想……不如雇一架马车。”

“好啊!”她听完便笑起来,“我老早就觉得马背上颠着不舒服了,有了车,咱们还能睡个中觉,你也不用那么累。”

“嗯。”陆阳随她淡淡一笑,没再多言。

一夜好梦。

第二日,容萤还在睡着,他便披星戴月地出了门,等她醒来,屋中已空无一人,只桌上摆有热腾腾的早食。

容萤套好衣衫,下床去用饭。

天气渐渐冷了,窗外总像是笼了一层雾,朦胧不清。她拿着小饼慢慢地吃,琢磨着要如何打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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