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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32)

听君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手腕又被秋亦捏得生疼,她咬了咬下唇,轻轻用力想要抽回来,不料后者却分毫没松手。

“师兄……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白涉风回神过来,腆着脸笑道,“师父还没见到你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方才我还和他提起,说你回来了,若是眼下你走了,师父准该伤心死了。”

听他说起师父二字,秋亦神色才略略缓和了些,略有些怀疑地瞧着他:

“你真和师父说过了?”

“说过!当然说过!师父还说,等早间觉睡足了就来找你说说话呢。”白涉风一见有门儿,赶紧又道,“何况外头也不安全,这位……这位……”嚼了半天的字没说出后半句来。

秋亦淡淡扬了扬眉,替她答道:“她姓云。”

“噢噢!”白涉风忙笑道,“这位云姑娘定然也没睡踏实,你瞧人家,眼圈儿都是青的。”

因闻得此话,秋亦这才侧目去看听君,她脸色的确甚是苍白,眼睛又有些红肿。昨日见了他动手沾腥,只怕心里还未缓过来。

看得他态度有所转变,白涉风扯着嗓子就朝那睡眼朦胧的小二唤了一声:“店家,再要两间上房!要干净的!”

那小二精神陡然一转,朗声应道:“诶,好咧!”

“师兄,你们先回房里歇息歇息罢。”白涉风满脸堆笑,“一会儿厨房早膳做好了,我让人给你们送到房里去。”

见他已如此殷勤,秋亦倒不好意思再狠不下心为难,念及听君也的确不曾休息好,他只轻轻叹了一声,算是默许。

觉察到秋亦慢慢松了手,听君这才空出手去揉手腕,低头看时,那腕上已有些泛红。

那小二往楼上跑了一遭,甩着肩上的白巾子就朝他恭敬笑道:“客官,房间都是收拾好的,您且随我来。”

秋亦只冷冷应了一声,跟着他往二楼走去。白琴扶着栏杆看得心头恼怒,狠狠转过身进屋摔门。

*

各自回了房间,听君也终于放松神经,躺下休息,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因梦靥而醒。

客栈外没有树木,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内,一看这天色,想来辰时早已过了。不知秋亦是否有睡醒,她还是起了身,换了件适才白琴给的干净衣裳,推门出去。

早间不少食客已经下楼用饭,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甚是精湛,早点做得格外精致,她拿着托盘,听秋亦房里已有声响,想是起了,方抬手去叩门。

安静了半刻,里头才传来声音:

“进来。”

推开门时,秋亦正坐在桌前,衣衫整齐,头发不见凌乱,似乎并没有睡。一见她手里端的东西,秋亦不由怪道:

“不是说了会让人送来的么?你忙什么。”

听君只是一笑,将那肉粥,糕点和虾仁卷一一摆在桌面随后才解释。

——我既是公子的丫头,总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做。

秋亦不置可否地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个天生的劳碌命。”这话语虽刻薄,可听着倒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反而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不知是否是自己听错。

肉粥还冒着热气,听君取了筷子和勺子,端端正正放在他面前,只歪头瞧他去舀碗里的稀粥。秋亦吃饭时倒十分讲究,若是一碗粥让他吃不了三口,那他必定放下勺子绝不舀第四下。

听君正数着他舀到第二勺,定睛看时,却发现那青白的袖口上隐约有红色,好像是沾了一点血迹。

她猛然回神,这才想起昨日那件外袍还放在自己房中,忙匆匆施礼。

——抱歉,忘记了将公子的衣衫还来,我马上回去取……

身后却听他忽然道:“急什么,回来。”

听君才转身,只好又讷讷回头。

秋亦低头往桌上一扫,眉峰慢慢蹙起。

“吃过早饭了么?”

听君愣了愣,尽管不明其意却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这菜太多了。”他淡淡将手边的筷子推到一边,“坐下来一块儿吃。”

听君连忙摆手。

——这、这不太妥当吧,我还是……

“有什么不妥当的?”秋亦已不耐烦地拿筷子敲了敲碗,“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哪来这么多话?”

她兀自汗颜,抬眸看了一眼秋亦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依言在他身边缓缓落座。

算算这几道早点也并不多,他到底是没有胃口,还是压根就不想吃?

听君迟疑着取了一个虾仁卷在手,低头咬了一口,大约是心事重重,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

秋亦淡着眼神看她乖乖进食,似乎甚是安心,这才端起粥碗来又喝了一口。

“昨晚行事匆忙,倒忘了问你可曾受伤。”

听君嚼着食物,默默拉了拉袖摆掩住手背上的一道刀伤,摇了摇头。

“刀剑无眼,我若是动手,素来喜欢一人独斗,只怕没法护你周全。”他垂眸解释道,“你跟着涉风回去为好。”

想来是怕她多想才故意留她用早饭的,听君又默默点了头,静静吃东西。

秋亦垂眸看了她一眼,忽而皱着眉,悠悠叹了一声:“也怪我当时多事,不该带着你一起去见那金人。他既知晓你相貌,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听君咽了嘴里的食物,抬起头来。

——留我在身边,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她眼中隐隐蕴光,竟看得秋亦微微一怔。尚不知该怎么回答之时,却听屋外有人轻轻叩门。

“师父,师兄就在这间客房里。”说话的白涉风。

继而便有个略微苍老的嗓音问道:“他一个人来的?”

“哦,不是,还带了个姑娘。”

因得适才听君并未将门锁紧,故而一叩,门扉便应声而开。

“啊,师兄!”眼见屋内只他二人,白涉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转头盯着那门埋怨道,“这门怎么没关好,就这么开了……”

听君转眼看去,那门外站在白涉风身边的却是个年过花甲,头鬓斑白的老者,他正捏着胡须望着秋亦含笑点头:

“少易还是老样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啊……”

目光才落在听君身上,神色斗然一转,换做欣喜状,眼里即刻泪光闪闪,感动道:

“好徒弟果真长大了,也知道给师父带个徒媳回来。”

第19章 【曾经沧海】

他侧过身去,拿着白涉风的衣袖擦了擦眼泪,而后又训斥道:

“看看你师兄,人家都知道成家立业,瞧瞧你!还在忙活那镖局的事情,没出息!”

白涉风顿感挫败地挠挠耳根,陪笑道:“师父教训的是……”

听君骤然觉得脸颊烧灼,她正犹豫着如何解释,转头时却见秋亦一脸不悦地站起身来:

“你都和师父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涉风满眼不解地看过去。

秋亦登时皱着眉:“我几时说过她是我的什么人了?”

“啊?”白涉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听君,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思及之前秋亦那般护着她,想想两人关系应当也非比寻常,“不是么?那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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