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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111)

还是他觉着,孩子带大了,马上就能送幼儿园,那样他就轻松了,不需要老人了,他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

想到这个可能,安然更气,不让,哪怕一厘米一毫米也不让!睡狗窝去吧。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又不好太大声吵醒老人,“我知道你没睡,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不说。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他仔细回想,今天进门吃晚饭的时候都还挺正常的,她还兴奋的告诉他,小猫蛋会说主谓宾俱全的句子了,语言能力进步很大,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像大孩子一样说话了……怎么吃了饭,说了点什么她就忽然不理人了。

莫非……

可怜的宋大工程师,终于知道妻子为啥生气了,“我同意,很同意,孩子姥姥要结婚就结,不结就在家里待着。”

“我说的是你同不同意吗?那是我妈,轮得到你不同意吗?”

不怪她语气不好,安然自问还是有涵养的,可面对这样一块木头,再好的脾气也得炸啊。

宋致远再次摸了摸鼻子,才想起来她气的应该是“你觉着陈叔说的话是真心吗”,而他说“不知道”。对,他记性就是这么好,他能记住一定时间内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可他就是理解不了,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不了解这个人。”

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丢丢道理,在不了解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全貌时,妄加评论也不对。网络上那么多一开始群情激奋最后却又反转的事件还不够多吗?当年她被刘美芬搞得身败名裂,不也是这种“未知全貌妄加评论”的人占了主流吗?

她,也曾是被人轻易评论的受害者。

而他的说法,说明他是一个很谨慎,很客观的人。

行吧,虽然理智上说她不该生气,他没做错什么,可心理上还是会不舒服。“允许你最后睡几个月,等以后搬家你就自个儿睡一间吧。”

宋致远脱衣服的手顿了顿,“我们要分居吗?”

“对。”

宋致远似乎也被堵得无话可说了,他迅速的躺床上,半个身子还挂在床外面,可他心里面也有点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那种,还有点孤独。

“你真的是我的妻子吗?”

安然都懒得理他,一个月里总要问七八次,烦不烦啊他,就跟猫蛋想吃冰淇淋一天问十次“妈妈我可以吃吗”一样。

“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就不应该分居。”

“我们会回到从前吗?”

“哪个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忽然觉着有点不忍心,这样可怜巴巴的示弱的宋致远,她还没见过。

“在响水生产队的知青屋,我可以抱你,可以发生关系。”

安然:“???”

“意思是,你想跟我发生关系?”

“是。”宋致远再不解风情,再木头,那也是个身心发育健全的成年男性,他会没想法吗?不,随着接触的加深,两个人为了共同的孩子和房子而奔波时,他的孤独感减弱很多的时候他就会有那个想法。

安然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虽然她也不是圣人啊,她也是身心发育健全的成年女性,可她至少知道委婉一点儿,至少知道换个稍微动听点的词,而不是这么强,这么生猛的动物性。

“可是我并不想,我只想跟你合作养娃。”

宋致远居然幽幽的叹口气:“好,我不勉强,但我们不分居,可以吗?”

“行。”不分就不分。

安静了一会儿,宋致远翻身,面对着还在生气的妻子,“据可靠消息,郑老死了,死在回城的路上。”

安然一怔,“郑老”她听他去年设计设备的时候提过,说是有个什么黄金省力切割点就是他提出的,他是新华国成立后不顾M国高薪挽留,突破重重阻挠,通过走私轮船到台湾,又从台湾背着氧气瓶游到福建这边,才踏上华国的土地。

他在大洋彼岸的时候就是非常有名的物理学家,回来以后一心报效祖国,要为祖国建设航天物理工程的。谁知道工作搞到一半,因为有留洋经历被造反派咬住不放,弄到了大西北的沙漠里。住牛棚,被劳改,被批斗,没几年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刚好去年,因为宋致远给副主席写信打动了老人家,中央的正义之师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想把这批像郑老一样的老科学家们接回京市,给他们平反,让他们重新回到科研岗位。

宋致远大学学的教科书里,引用的最先进最前沿的数据就是郑老出的,教材里很多英文内容也是他免费翻译的。可以说,郑老没回国前就是他的精神偶像,回来了那更是,直接是精神教父一样的存在。

本以为等他回到京市,他一定要亲自拜访老人家,当面请教几个困惑他多年的问题,能与老人家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大概是他平生最大的向往。

谁知道,老人家居然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安然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的情结,也倒是顾不上生气了,“那有说是怎么去世的吗?生病还是意外?”

宋致远忽然一骨碌坐起来,“郑老八年的劳改生活都坚持下来了,怎么可能!帝国主义欺人太甚,国内走狗厚颜无耻……”他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说不出再多的狠话。

大概,这几句就是他能说出的,最狠的话。

据上层之间的可靠消息,郑老乘坐的汽车路上爆胎,高车速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导致车子横翻,同一辆车里五个人,只有郑老被甩出去……身子找了半天才拼凑完全。

而驾驶员是军区专门派来的有丰富驾驶经验的工程兵,车子也是从军区开出来的,按理来说出发前是检查过车胎车身的,也知道高速行驶时忽然爆胎不能踩急刹车,他犯的错误,明显很低级。

而上头一审,还真审出点东西来了——爆掉的轮胎内侧有一个金属切割的痕迹,说明爆胎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同时也查到工程兵正在谈的对象是个小学老师,而对象的母亲有个堂弟在M国,同时他在M国娶的老婆曾是一名退役军人。

说明工程兵有间接海外关系,还是军方背景的关系。

背后真凶肯定是帝国主义没跑了,可更让人心痛的还在后头。

郑老回城的消息几乎没人知道,派去接他的人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按理来说,出这样的事整个军区都应该吃挂落。可一反常态的是,上头居然有人保他们,给这次事件定性为“意外”,同时以人死如烟灭为由,坚持拒绝为郑老平反,让老人家死也死得不清不白。

宋致远哪怕再木讷,也知道这是双方势力勾结的结果。

安然只觉心口一痛,挽住他胳膊:“当心隔墙有耳。”

即使有愤怒,也只能忍住,在心里怎么骂都行,嘴上却不行。他当年就因为两篇文章被弄下乡,现在项目正到关键时期,不能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