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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拜相为后(11)

“可是曲夫人,本王与凌钰已是两情相悦……”

他话未完,已被魏氏打断:“九王爷慎言,莫凭空坏了我们钰儿的清白,不久之后,她将凤冠加身,母仪天下。九王爷,妾身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看看如今你在长安城的名声,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事无成不提,单看这一身纨绔浮躁之气,你让我们老爷怎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沈庭蛟还待再言,魏氏已经下了逐客令:“若九王爷无事,就请速速离开吧。”

沈庭蛟出了曲府,其实有人口出恶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彼时殷逐离正同天衣绣坊的坊主云天衣看一批绣线,因新换了商铺供货,自是马虎不得。天衣绣坊仓库,三十六个初级绣女正在翻检绣线,六个经验丰富的绣娘正监督抽样。云天衣亦捡了箱底的丝线细细查看。

各色棉、丝、金、银钱被绕成布匹状整整齐齐地陈列在箱子里,看成色倒是上等。

知道今天大当家亲自到场,仓库里准备了桌椅茶点供她小憩,她倒也没坐,负手指点绣女每箱抽两匹展开来细看。仓库里只闻线轴转动的声响。

不多时,外面有人来报:“大当家,有人自称福禄王府何简求见。”

殷逐离略略沉吟片刻,朗声道:“此是天衣坊货仓,外衣始终不宜入内。你且让他先行候着,我这就去见他。”

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出去。殷逐离看了看正在翻检金线的云天衣,凑近了他咳嗽一声方悄声道:“天衣,晚间你遣个人回殷家,就说我今晚与你讨论新的绣样,在你处住下了。”

云天衣专心翻检丝线,一语不发。

殷逐离抬手揍了他一拳:“你不是殷家人,她老人家不会对你动家法,难道你忍心看本大当家再被鞭一百吗?”

云天衣目光几乎把丝线都灼断,一语不发。

殷逐离再狠揍了他一拳,他极善绣工,却不学武艺,当下栽倒在地,殷逐离靠近他:“听见没有?”

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副“此人已死”的模样。

殷逐离无奈,只得凑到他耳边又道:“我知道姆妈若发现会扣你工钱,这样吧,她老人家扣多少,我补多少可以了吧?”

云天衣仍打算继续装死,殷逐离发了狠:“你好好装着吧,云天衣,你私下让绣娘替你做绣活,现在市面上流传的云天衣绣品,你大都只绣了个落款!对此你作何解释?”

云天衣不装死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爬将起来,满脸惊恐地望了望四周,见无人听见,始靠近她低声道:“你如何知晓的?”

殷逐离眨眨眼睛:“替你做绣活的锦绣去买胭脂,将这事儿告诉胭脂扣脂粉铺的徐半娘,徐半娘告诉了广陵阁的红叶,红叶又告诉颜如玉玉器行的颜掌柜,颜掌柜去赌,告诉了千倾富贵坊的勾钱。”

云天衣吐血,但他仍不甘心:“那你也不可能知道啊。”

殷逐离摊了摊手:“勾钱告诉郝剑了。”

郝剑知道了,就等于大当家知道了。云天衣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这下他是真死了。

殷逐离在天衣坊外看见何简,他着了灰色的长衫,俨然文士打扮,三寸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更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殷逐离不待他开口,便含笑道:“让在下猜猜,长安城频传王上向曲府下聘,九王爷肯定去曲府了,曲大将军不在,他必是被曲夫人逐出来了。”

何简默然。

殷逐离举步向前走:“先生的车驾何处?”

何简只得带路,二人同车赶至福禄王府。殷逐离沿着长廊走进去,后园里沈庭蛟对着一池碧水发呆。冬日天寒,他却穿得单薄,不论家奴上前说什么,他只是不动不语。

殷逐离在廊前站了许久,他与那情景其实甚为贴合,寒冬腊月、满池残荷,岸边杨柳皆枯,他一袭素色锦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发带松散,长发随风微漾,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殷逐离缓缓走近他,先确定一件事:“你要投湖自尽么?”

一直呆坐的沈小王爷有片刻愕然,然后回望她,良久才道:“正在考虑。”

殷逐离解了自己身上的狐白裘,轻轻披在他肩头,倾身仔细地帮他系好系带,方缓缓道:“那你慢慢考虑,待要跳时,记得先把这衣裳还我。”

她挥挥手,走廊里立时有家奴抬了红泥火炉过来,还捎了几坛酒。殷逐离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壶中温上,声音不紧不慢:“待你投湖之后,我们怕少有机会喝酒了。不如你先陪我喝几杯吧?”

沈庭蛟也不多说,取了炉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然后他噗地一口全吐了。殷逐离狐疑:“难道这酒还能烫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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