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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举之路(424)

谭学士:后世纸张笔墨日多,并不差这个,为何依然没有句读符号,依然沿袭圣贤之路?

张学士:并非没有,为反对而反对者众矣。

林重阳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一篇句读符号的手稿居然就引起了这么大的辩论反响,开始是翰林院,后来扩大到六部、通政司、大理寺等等,再之后就扩展到顺天府、宛平和大兴县衙、各书院、学堂等等。

京城快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也不偏袒谁,只是把对立双方的观点都如实地反应出来,不过谭学士动辄就人参攻击这一点也被如实记录下来。

原本是句读之争,后来就成了对林重阳的攻击和维护之争。

支持林重阳的,多半是一些学生、书吏以及每日需要处理大量案牍的官员,他们不堪案牍之劳形,如果有了句读符号,就可以大大减轻其工作量。

反对者则说祖宗成法不可变,圣贤之法不可变!既然圣贤著书立说没有句读符号,那就不应该改变。

支持者就说“圣人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苟日新,日日新’,怎么会是不可变?若不可变那就该只有一圣人而不该有这么多的圣人。既然圣贤之言不可用句读符号来标注,那亦不可用朱子注解,君为何又对着朱子集注来看圣人之书?”

反对者就开始人参攻击“无理取闹,一派胡言”

更有支持林重阳的人写了犀利的文章发在京城快报上,其中心之言:“圣人著书立说之初,为的是教诲、流传,而非固步自封、敝帚自珍,若仅为保守不变,那何须著书流传?文化是为了流传,如大江大河奔流不息,造福两岸,文化不是要做枯井,哪怕万丈深邃,也不过是一汪深潭,坐井观天!”

一锤定音,把谭学士为首的给憋了回去,鼓了几次,都没有鼓出能够反驳之言。

于是他们直接来了一句釜底抽薪之语“林修撰不愧状元才,言辞犀利,攻讦有力,佩服佩服!”

他们讥讽林重阳自己捉刀作文反击,又不敢直接面对面对喷,反而暗戳戳换个名字发到京城快报上去。

实在是有违君子之道,不够光明磊落。

林重阳则坦坦荡荡,“诸位大人,这一场句读之争实在出乎下官所料,下官也只当是学问之争从未联系到自己身上,不觉得荣也不觉得辱,甚至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又如何不够光明磊落?”

此言论便是他的声明,他只负责探路,不负责掐架,他只负责点火,不负责添柴或者灭火。

如果火种不能落地生根,那他累到吐血也没有用,说明不适合或者眼下不适合这个环节。

可如果火种落地生根,星火燎原,那就说明这一片饥渴的土地,需要天雷勾动,而并非一潭死水注定覆灭结局。

之前反对者们就是仗着林修撰从不以真实身份公开发表任何言论,所以就打着学术辩论的旗号对他各种攻击,现在他公开声明,他们反而不好再继续,毕竟都说过对事不对人,不能撕破脸。

不过反对者们是不死心的,翰林院谭学士等人偃旗息鼓,自然还有追随者们在外面此起彼伏。

当然,外面林重阳的追随者更多,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投稿人,一连发表了好几篇抨击某些人固步自封、妄图封锁文化,不许普罗大众涉足,有违太/祖与陛下招贤纳士、令天下人读书上进为国效力的国法,这才是真正的有法不依,乱祖宗之法,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

泰山般的力道,将所有反对者的言论全都碾为齑粉。

就在反对者们觉得不过是一个句读符号,似乎也没什么好争论的,毕竟言官、内阁、太子、皇帝,都集体沉默似乎并不知道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的争论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一篇篇如刀如剑的文章,说不定就是陛下着人写的,毕竟陛下批阅奏章千万实在是不耐烦,想要有句读符号省力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其实林重阳也不知道谁写的文章,竟然这样给力,且无条件支持他。

他问过陆延、赵文藻等人,他们都表示自己没有这样的大局观,他又问过沈老爷子,沈老爷子表示自己虽然有这样的大局观,但是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和爆发力——就是不够毒舌。

打探不出来,他也只能暂时按下,然后抛出了下一个火球——《拼音启蒙书》

这本书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都是被别人冠上的,《启蒙新书》《林氏启蒙秘诀》《一天快速启蒙》《全民扫盲不是梦》《给心仪的姑娘写封信吧》《饿死先生》《不用挨手板也能读书》《黄金屋与颜如玉》……

当然,拼音不可能让先生真正失业,只会让他们有更多的学生可教,因为越来越多的人通过拼音入门,发现了识字的好处,那他们就会有入学的需求。而拼音也只是入门之用,只能认字,之后要想学习文章奥义,还是要师从先生。

林重阳这本书准备了有四年,后来也有实践基础,教冯顺等人通过学拼音来学习,还咨询过许多文人,也算是集思广益。

他还考虑到尽可能多的细节,以及一个关键的问题——跟荆老板商量将拼音也加入活字印刷,这样就可以快速印出大量的带有拼音的书籍。

既能推广文化传播,又可以让活字印刷作坊活起来。

在筹备启蒙书的时候,他已经培训了一个拼读班,这个班没有一个是有功名的书生,全是没文化的小子们。

冯顺是班长,负责教课、检查作业,然后将水平不错的推荐给林重阳考核,考核过关就可以毕业,然后去教授别人。

如今新书发布,这个拼读班的二十名十多岁的少年们也都毕业,开始在各坊、市集、街口、茶寮等摆上书桌,免费教人学拼音。

不管是买书不买书的,全都可以来学,学会了就可以用。

“爷爷,爷爷,那边有摆摊的,我们去看看吧。”

“这位小先生,咱们可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也能学认字?”

冯顺笑道:“当然能,只要您肯用心学,七老八十,三四岁都不在话下。当然如果年纪在六七岁以上四十以下更好。”

旁边还有无用社的书生们宣传,“现在就可以来试试,今天现教学六个拼音,第二天再来考核,如果能记住三个的就算合格,奖一升米,如果记住四个,奖两升,记住六个的,奖三升。”

人群里几个打扮成普通人的小太监探头探脑的,互相戳戳,“去,来福,上去!”

来福犹豫了一下,“你们去。”

“你想给爷爷丢人是不?你要是学会这个,以后你是先生,咱们都服你,小子们也都跟你学。”

“就是就是,你要是先会了,以后咱们都听你的。”

来福一咬牙,就冲上去,“我!”

冯顺见有人报名,高兴道:“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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