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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迟迟归(47)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传来的警报轰鸣。

大多人已经睡下,四周很安静,大风呜咽着刮得物件噼啪响。半晌,他出声道:“阮阮?”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他转过头,从地上起身,看她躺在破旧的木板床,后颈枕着阿卜丽送的长袍,薄被上盖着他的外套。码头的广照灯穿过薄板缝隙照进来,照着她平静的神态,长翘的睫毛,还有均匀起伏的胸膛。

原是睡着了。想当初在他家非得搬家具挡着窗才能勉强入眠,这会儿风餐露宿,炮火就在跟前,

她却睡着了。终于睡着了。

姜戍年笑了笑,附身亲了亲她,摸摸她的脸又理了理头发,最后掖了掖厚实的外套,才又重新躺回去。

昏暗中的冯殊阮翻了个身,面朝陈旧的板墙,那晶莹的泪便从闭合的眼角淌出来,她也没睁眼,暗暗咽了口气,感到喉头紧得发疼。

曾经走荆棘,睡沙漠,在交火区和炮弹周旋,吃不饱也穿不暖,她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睡在

床上,有人守在跟前,替她加衣盖被,怕她挨饿受冻,她竟忽然很想哭。

也不是没被爱过,只是跨越千山万水都不曾放弃的爱,她未曾感受过。无人庇护时,活得像具铠甲,有人呵护时,便成了无壳的蜗牛,人会忽然之间变得很软弱,大概也是因为爱。

她掩在那件大衣里,就像找着壳的蜗牛,将一切感怀悄悄散发至每个细胞,融入流淌在身体的血液,终于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完结了!只是内容不多了

没表白的赶紧表白,在线等!

☆、第三十七章

经过几天奔波,这批人终于回到国土,当天晚上他们刚下飞机,便遭到大批记者围追堵截。姜戍年不喜打官腔,把小刘推了出去,又找了几个领队作发言代表,自己则清清闲闲地领着冯殊阮出了机场。

Leif早早将车停在那儿,见了他们便忍不住打趣冯殊阮:“我得给您作个揖。”说罢,真作了个揖,“这得多大本事呀,一句话不说就把一大活人给弄到遥远的利比亚去。”

姜戍年满面春风,牵着冯殊阮上了车,问:“什么安排?”

Leif开着车:“好一阵儿不见,想咱祖国了吧,您想吃鱼还是吃肉啊,想喝酒吗?”

“甭他妈废话。”他把冯殊阮的手攥手心里握着,“什么好吃弄什么。”

“得嘞。”leif说,“什么也有,管您吃够。”

他笑了笑,问副驾驶座的吴亮:“这段儿挺好?”

吴亮说:“一切正常,可招标老被抢,三四回了,准是有人违规操作。”

他应了声,又说:“就那几个混不吝,谁掏钱卖谁,回头要被查了,十年八年都不够判。”

吴亮说:“我对比这几样活儿,发现事有蹊跷,明儿给您看看?”

他说:“着什么急,让他们玩儿吧,爱玩就让他玩个够。”

吴亮点点头,便没再谈工作。

他们去的是长富宫牡丹苑,鲜嫩的烤鸭,琳琅粤菜,乡音熟貌总叫人踏实。姜戍年是真饿了,他本就挑食不爱吃,短暂的利比亚生活彻底勾出了馋虫,当下便撸起袖子开吃。

就这,人也端的一副优雅利落,卷了蘸酱的肉片首先递给身旁的姑娘,再轮到自己,嘎吱一口,脆劲十足,腮帮带动颧骨,节奏有力韵动。要不说赏心悦目呢,好看的人嚼个肉那也是好看的。

冯殊阮看他吃得香,没忍住笑:“你慢点儿吃。”

他转头,看她两眼弯弯,睑下的卧蚕浅成淡淡的弧,松垮的马尾掉出一撮发,便腾出一只手替她梳到耳后,这一梳,便蓦地瞧见嫩白的耳廓旁有道印子。

他随即丢了面皮,用毛巾揩了手,两手捧着她脑袋,拇指在那痕迹上蹭了蹭,嘴里还嚼着菜:“怎么弄的?”

她的脸在他手心笑开颜:“躲炮弹时墙上蹭的。”

他皱了眉:“疼不疼?”

“早不疼了。”

他手指仍在她脸上磨蹭:“我给你揉揉,要留疤就不好看了。”

她笑:“你这管不管用啊?”

“当然了。”他也笑,“这是爱的力量,管好。”

“诶呀妈呀。”leif也丢了面皮,咧了咧嘴,做出一副牙很酸的样子,“这饭没法儿吃了。”

再看吴亮,半埋着脸,乐得花枝乱颤。

几人正在兴头上,忽闻一人笑着进来:“唷,这都开吃啦,也不等等我。”

众人抬头,却见来的是贾曦仪。

姜戍年歪了歪脖子,瞥了leif一眼,leif看菜看酒看筷子,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吴亮笑着替leif挡,对贾曦仪说:“看看我这记性,跟前儿还叫leif跟您联系,这会儿倒忘了等

您了。”

贾曦仪穿着中国红羊绒大衣,干练的小翻领,微敞的裙摆,小高跟踩着地面笃笃地响:“您贵人多忘事。”接着脱了大衣,拨了拨头发,看着冯殊阮,“你就是那位女记者?”

冯殊阮靠着椅子,闲散慵懒,气质纯简,冲她弯了弯嘴角。

“诶。”她歪了脖子看姜戍年,“这回玩够了吧,别仗着大家由着你,就上天下海不知轻重,您这撒手一走,留下这摊子给谁啊?”又冲冯殊阮笑,“冯小姐你说是不是?”

冯殊阮说:“什么叫撒手一走,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您这是关心他还是咒他呢?”

姜戍年嘴边扬了个笑,默不作声夹了块菜放进冯殊阮的碗里。

贾曦仪挫败,也有些怒火,还没人敢这么驳她面子。她顿了顿,又看着姜戍年:“您就闹吧,反正都是玩儿,肉吃多了也腻不是。”

冯殊阮一手枕在饭桌,一手拎了酒壶给自己添酒。人是柔发长颈,紧袖薄衫,举手投足利落潇洒,琼浆玉液汩汩流淌,那架势,就差一众仙徒朝她跪拜。

她也不看贾曦仪,慢条斯理地说:“中国地大物博什么没有,他千里迢迢跑去可不是为了吃肉,再说,利比亚战事升级,想吃肉还没地儿买,要是腻了那味儿也早换过来了,不然也不会一包蜜枣都舍不得吃,全部留给我。”说罢,抬眼看向姜戍年,“您说是不是?”

姜戍年连连点头,又替她夹菜:“是是是。”嘴角含着蜜,藏都藏不住,“我要是一风筝,您就是那线轴,甭说利比亚了,就是外太空,您去哪儿我也得跟着去哪儿。”

贾曦仪撇了撇嘴,没说话。

姜戍年拿了冯殊阮的酒杯,对着贾曦仪:“妹妹,今儿起这就是你嫂子了,往后该想的想,不该想的不想。”那嘴边的笑更加得意,“一单枪匹马闯战场的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什么情敌小三往这俩跟前一摆,那就是胡同口挑白菜,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晚,他们酒足饭饱回了家,已是凌晨两点。进屋后姜戍年还在笑:“看不出来啊,醋劲儿挺大。”

她脱了外套换了鞋,直往楼上走:“把你那花花草草拔干净了,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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