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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迟迟归(46)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进入相对稳定的艾季达比亚,便有反/对/派提前安排好的车送她去约定好的采访区。上车后她头一件事儿便是开机报平安,大使馆的人非常高兴,一再嘱咐她注意安全,又想起什么,说:“丰华的老板一直在找你,我昨天就把你的电话告诉他,可他一直没联系上,你先别关机,等我叫他跟你通电话。”

她看了看屏幕上只剩百分之五的电:“他找我干什么?”不等回答,又说,“我手机快没电了,您帮我转告他,我下一个采访地就是丰华,什么事儿等见了面再说吧。”

那头将应允,这边就自动关机。

接到通知的姜戍年终于松下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理了理外套,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皮卡停在厂区门口。冯殊阮下了车,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边往里走一边掏出录音笔,那人还在絮叨,伸出手介绍十米开外,站在两层台阶上的男人:“这是我们总经理。”

她一抬头,犹如晴天霹雷,怔得当场傻掉,握着录音笔的手还僵在胸前。就看那人穿一件利落风衣,个头笔挺,眉目极清,嘴边似笑非笑,那极小的幅度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那一刻,她甚至已看见他眼角的细纹,鬓间的发际,掌心的纹路,还有胳膊上那道萎缩成千万条褶的伤痕。

她僵在原地,片刻不能动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天呐……”

姜戍年看着她,穿着桃红长袍,下垂的袖摆阔成一道弧,垂坠的裙边堪堪挨着鞋边,那袍子镶了金花边,风一吹来,飘飘欲仙。

他下了台阶,一步步朝她走去。

那晚被歹徒抢劫后,丰华的留守员工撤到这片高地。此刻晴空万里,头顶是绵绵的云,山下是雪白的墙廓绿色的顶,远处硝烟不停,隐约传来轰烈的爆炸和激剧的枪/声。

他在这片刻宁静中已走到她面前。

她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也看着她:“该我问你,为什么走了?”又说,“就为了享受枪林弹雨中的快/感,一句话也不留?”

她仍处在震惊中,顿了顿,呆呆道:“我来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

姜戍年扯开嘴角,笑出来,用下巴示意脱险的员工:“我来是为了保障中国人民的安全。”

看见他笑,她的心一下就活了。世事变迁,唯有这人处惊不变,不管沧海桑田,他似乎永远能够风度翩翩地再度出现。她本以为,只要关上心门,那破土的萌芽就会偃旗息鼓,可这个人,竟跨越了一万五千公里,将那发了芽的种子带到她面前。

她甚至能看清那绿芽上的经脉,像雨水洗过般鲜嫩,在芬芳的泥土间,反射出太阳的光彩。

还说什么呢,没什么可说的。她松懈了肩膀,展颜而笑,张开双臂,扑进了他的胸怀。那强劲的力道,倒叫他猝不及防,往后趔趄一步,随即亦展了双臂,笑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逝者如斯,一去不返。

他的佳人,终于归来。

☆、第三十六章

那是一次大撤离,姜戍年在大使馆的协助下,计划带领丰华700余员工从利比亚撤往希腊,再乘专机直飞北京。可当晚班加西港口突发暴风雨,航船不能出行,700余人在机场附近的临建住了一晚。

身处异国内乱,有组织照料就像有母亲的孩儿,大伙儿扛不住激动,聚在一起唱国歌,声声高亢,惹得Tim拍不停。

那临建是蓝色瓦棚木板墙,姜戍年站在房前,笑着看向热闹的人群,又吩咐小刘:“你安排一下,五十人一队,每队指定一队长,明儿上船上飞机都让队长带好自己的人,别乱了秩序。”

小刘应着他,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网兜,那兜里是拇指大的金黄颗粒。

“这是工地附近的老百姓给的,感谢我们为他们盖房子。沙漠椰枣,这儿的特产,您尝尝。”

他随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碰巧Tim举着相机跑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高兴地手舞足蹈:“战争爆发后,物资一直紧缺,这东西更是有钱都买不着,我都快半年没吃过坚果了。”

说罢,笑嘻嘻伸手去拿,“姜先生,您真是我的福星,这两天不仅吃着肉了,还有坚果吃。”

却被他堪堪躲开。

接着他打开网袋,抓了几颗椰枣递给Tim:“这玩意儿伤牙,吃多了不好。”

Tim大惊:“它能止咳润肺,很好的。”

姜戍年却不理他,拎着半包果实去码头了。

这外国佬不明就里,向小刘哭诉:“姜先生是怎么了,昨天还让我吃肉,今天怎么吃他几颗枣就不行了,肉可比枣贵啊。”

小刘笑着拍拍他的肩:“他还分给你几颗,我可是一颗也没有。”

那码头停着两艘客船,半亮的灯塔立在水面,隐隐照亮蔚蓝的海。那会儿已接近凌晨,暴风雨已

经停了,他走到她身后:“在干什么?”

冯殊阮指了指天际:“看星星。”又问他,“都安顿好了?”

他挨着她坐下,将手里的网袋递给她:“差不多,明儿天一亮就出发。战争物资紧缺,这玩意儿有钱都买不到。止咳润肺,你尝尝。”

她掏出一颗塞嘴里:“既然有钱都买不到,那这是从哪儿来的?”

“小刘给的,说是工地附近老百姓送的。”

她又说:“这么稀缺的东西,他怎么不吃。”

他张口就来:“男人都不爱吃这。”

说罢,再没别的话,就那么目不转睛看着她。

冯殊阮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吃着枣含糊着问:“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是真想跟我回去,还是又有什么瞒着我。”

“我要是不想跟你回去,还来这儿干什么?”

她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掂着蜜枣,一派休闲自然,倒像个来度假的。

姜戍年看着她:“以后不管去哪儿,都提前告我一声,省得我跟一没头苍蝇似的发了疯。”又说,“稍微沾点儿关系的你倒知道道别,跟我这儿却一个字儿不说,我对你就一点儿不重要?”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歪头看着他笑:“姜先生这么没自信,何苦大老远跑这一趟?”

他眼睛一亮,扬了扬眉:“这得多亏冯小姐提醒,不然来不来还不一定。”

说着,从兜里掏出个穿绿衣的胖头公仔。

“我去。”冯殊阮惊讶,“你竟然随身携带。”

他捏了捏胖公仔的大耳朵:“你跟别人道别,不过嘴上一句话,跟我这儿虽一句话没有,却送了

一礼物,关键是这礼物还只有我俩能懂,这不是提醒是什么?”说罢,笑意盎然看着她,“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她看着平静的水面,红晕从脖颈爬到耳根,衬得那莹润白肌剔透娇人。一把年纪被他一句话弄得跟一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姜戍年爱极了,伸手揽过她的肩,把人抱进怀里。

因担负七百余人性命安全的重任,后半夜他也不敢踏实睡,枕着薄单望着屋顶,听时不时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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