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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167)

“不必留作纪念,你待在我身边,便可时刻见面。”叶沉渊趁机拉住了她的手,低声劝道。

她顺势坐在他身边,温和说道:“殿下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若是觉得饿,我去张罗早点。”

“我不敢休息。”

“为什么?”

“一旦睡着,你就会离开。”

聂向晚内心暗叹,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殿下精气亏损得厉害,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体力。”

叶沉渊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我醒来时,你还在么?”

“一定在。”

“我信你一次。”

聂向晚继续发力,低声劝着叶沉渊休息。他只是看着她,嘴边还噙住一丝笑容。她心底极是诧异,又不便露出任何焦灼的神色。她耐心地说了两三句,完全没有觉察到她是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待他。

外间门户上传来剥啄轻响,一名小宫女依照惯例送来早膳。聂向晚忙起身接过,将袖口暗藏的药香末撒入面片汤中,再放在卧室的桌上。

叶沉渊看着香气袅绕的汤食并不动。

聂向晚持起汤匙,舀上两三块面片,放在嘴边吹了吹,正待吞下。他却压住她的手,淡淡说道:“不用试毒,我自己来。”

她随即端坐一旁,看着他慢慢吃下半碗面汤。漱过口后,他仍然坐着,神色倦怠不少。

一刻后。

聂向晚铺好床褥,架起叶沉渊的腰身,伺候他睡下。

他的眸子像是蒙上云雾的晨星,暗淡了下去。“你在汤里下了迷香?”

她替他盖好被褥,压住床炕的边缘,关好窗户。“殿下好好睡一觉,不出去走动,我才能保证殿下的安全。”

“如此说来,你倒是为了我好?”

“那是自然。”

聂向晚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叶沉渊的面容。壁龛里的沙漏缓慢流下,已过药效发作的时间,他却没有睡着。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片温热。

“殿下不舒服么?”

“身子热。”

聂向晚眼神诧异。

叶沉渊哑声道:“迷香主料是什么?”

“苏合安息。”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聂向晚伸手,试着探了探他的胸口,发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惶然收回手,轻声说道:“殿下稍稍运力压制丹田下的气流,待那股酥麻散了后,殿下就没有大碍。”

叶沉渊抿紧嘴,过后才说道:“苏合安息有催情功效,你既然知道,还敢对我使用?”

聂向晚擦去他额上的汗水,正容道:“殿下误会了。义父替我调制了一大包合体香,让我献给国师,香料里就加入了苏合。我见国师服用后必然昏睡,才生起这点心思,取了一小份来,给殿下服下。按理说,殿下只会觉得倦,过不久便会睡着。”

“你义父就是张馆主?”

“是的。”

“他曾说过,有关苗疆密术,他只学了点皮毛,手艺并不精巧。”

聂向晚适宜不接话,神情有些恍然。

原来是半吊子义父又坑她一回,所幸没有造成极大的伤害。

叶沉渊默默忍受一刻,再哑声道:“你来替我降温。”

聂向晚取过冷手巾帮他擦拭身体,累得一头汗。他的体温是降下来了,眸子里的光却越来越热,带着一股压抑的颤动。她会意过来,伸手贴近他的胸腹,自行运力帮他引导热流。

“你出去。”他的眉眼遽然冷漠了下来。

她侧过身子,不去看他,嘴里温和说道:“既然殿下的狼狈模样都被我看光了,这次就稍微忍耐下,让我给殿下换好衣服吧?”

他突然冷冷说道:“下次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谢开言。”

聂向晚微微一笑,用一块洁白的手帕遮住叶沉渊的眼睛,掀开被褥,替他换下已经湿了的亵裤。他配合着一动未动,像是睡着一般。她才揭下手帕,他的冷冽眼光如同穿透了云层的雪雾,铺天盖地地袭来。

“睡吧。”她再也不看他,伏低在床炕旁,坐在脚踏上也要休息片刻。

他从被褥下拉住她的手,冰冷的指尖一直摸索到了她的断指,说道:“这些人的命还抵不住你的一根手指,你又何必为了他们谋求退路。”

她趴睡在床边,一动不动。“我与殿下政见不同,取舍也不同。”剩下的话,她却不想再说了,因为多说无益。石穴里的会谈并不能打动他,她便依循往日的习惯,三缄其口,另图他策。

他握紧她的手不放开。“若是没动你,我还能放他们一条活路。”

“殿下大可放心,萧皇后等人难逃北理上下一片讨伐。”

“那我送你一份大礼。”

聂向晚不禁抬头问道:“是什么大礼?”

叶沉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叹气,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实。天色吐白,草虫寂静,她侧耳听着外面的一切,回头看时,他已经呼吸平缓,陷入药效睡梦之中。

她掰开他的手指,整好衣襟,锁上门,走进庭院里。

秋雾退散,天气晴朗,风小,适合出行。

公主大婚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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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各位书友MM:这个故事渐临尾声,我已经通过最大努力多更新了一些内容,下面的结尾部分,需要缓更,请各位每周来看一次就可以了,谢谢各位:)不便之处请各位见谅,工作外的时间我会努力结尾,早些完成这个故事。

☆、兵变

秋高气爽,万物清朗。伊阙宫殿内花果飘香,红绸翠羽妆点着玉石街道。

驸马府前洒扫一新,张灯结彩等待公主喜轿来临。新漆的扇门对开,聂无忧着喜服站在街前,眉眼俊秀,周身清落,唇角总是含着一抹笑。两旁随侍林立,垂手候命。另有百名死士装作仆从埋伏在府内,以防变化。

三宗坞主公推袁择为首,替公主李若水起轿辇。萧皇后的仪仗队伍随后,穿锦色衣袍,手持金器献礼,迤逦拖行数街。袁择骑高头大马走在队首,所带的百名甲兵也整饬一新,俨然护在了他的两侧。转过街角,他看见喜气风雅的驸马爷远远候着,笑容如昨,心下亦是安定不少。

彩旗堪堪拂过转角檐头,聂无忧就掀起袍角匆匆走下台阶,迎上队列,温声拜谢袁择,令袁择颜面增光不少。一行人按照北理习俗入得大堂,聂无忧与李若水行过夫妻升拜大礼,席间,侍从捧来萧皇后诏令,擢聂无忧为太常卿兼右卫将军,顿时恭贺驸马爷之声络绎不绝。

聂无忧请各位宾客回朱明院主殿参加庆贺宴席,袁择向其余二宗坞主使了个眼色,笑道:“驸马爷家的酒一样好喝,来来,快快给我们摆上。驸马爷就不要推挡了,利索些,将公主唤出来,一起喝上一杯。”

聂无忧笑着与袁择斡旋,吩咐家仆摆上酒宴,而李若水早已换下喜服,骑上小红驹溜回皇宫内。萧皇后得到消息后,发令东西两营的禁军全数出动,重重包围驸马府。

铁蹄声如潮水一般涌向宫廷外,与仪仗队兵士一起,将驸马府围得密不透风。

袁择听到动静,冷笑一声,掷杯为号,随行甲士齐齐抽剑执刀,抢先劈向聂无忧。一直站在后面的聂向晚闪出身形,拉住聂无忧的衣袖,轻烟一般滑动脚步,将他带出了刀光剑影。

袁择大声道:“将驸马拿下!大家撑住些,再过小半时辰,我的人马就冲进来了!”

三宗互援,团团围住大堂。另有甲士燃放牛油花弹,砰地几声连绵不绝,送出了伊阙内的号令。

不多久,站在高台上的哨兵便撞击钟鼓,呼喝道:“伊阙数里外烟尘滚滚,有大批军队来袭!”

萧皇后有所准备,下了第二道谕令,派出十万禁军骑兵结集在伊阙城外,夹道伏击三宗甲兵队伍。

驸马府战况胶着不下。仆从装扮的死士纷纷亮出兵器,与百名宗主护卫近身肉搏。聂向晚从袖革里抽出秋水,反手一掠,轻身挤入战团。她的剑辉明亮如秋霞,光影所到之处,无不披靡。众人骇然躲避,包围越来越松。她寻了一个便利,紧扣住聂无忧手腕,将他拉出了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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