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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99)

当初她受秋叶所诱,从他怀里摸来书束,待无人处展开一阅,顿时懊恼不已。

她怎能去撞破另一名女子稠密的心事?

既然看都看了,又不便声张出去,她便随手带在身边,直至这次被秋叶掳去海口镇收缴了随身物。

书束虽不在手里,可抒发方式给了她启示。

程香提笔书写边市商谈陷入僵局之事,并依照冷双成的嘱咐,在信后寄托哀怨。

“青史册籍功第一,远离桑梓怨平生。不知皇庭三军驻,我之进退实难定。”

短短四句藏尾诗也确实写出了程香目前难以进退的局面。

远离家乡,出使他国,边市舞干戈,尴尬处境留不得。

当事人程香都未看出破绽,再将信交给通译查阅时,脸色神情也是从容的,恰好就吻合了冷双成行事无痕的心意。

冷双成只盼秋叶拿到信时,念及灵慧公主对他的情意,看出内中熟悉的口吻及言辞。

在信中,灵慧抒发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哀思,她要表露的则是“一平三退”的藏尾消息。

程香写到末尾,咬着笔杆子想了一阵,对冷双成说:“我在秋叶跟前曾放下豪言,要将你许配出去,现在写信回去抱怨我的处境,总觉得有损颜面,不如这样,让我添上两笔,说说我在苍城的功劳,下次见他,也有讲论的资本。”

冷双成奇道:“公主有何功劳?”不是陷落在城里做人质么。

程香得意一笑:“我与小侯爷有过约定,要将你说动心,来回报他的款待盛情。”她一手捂着信尾,一手添加了两行文字,表述她将一名宋女指配给萧家二公子,缔结两国和亲云云。

冷双成窥探信文,大致猜测出程香的意思,想到信件内容越是杂乱,越是不易引起辽方注意,也就随她去了。

庭院里,喻雪见冷双成走出,尾随她而去。

冷双成止步,回身问:“阁下有何贵干?”

喻雪白衣落落站定,回道:“世子曾托付口信与我,要我将你劫出城去。”

冷双成不得不惊奇,问:“何时之事?”

“一旬之前。”

冷双成暗想,那就是被秋叶掳走出了岔子的一段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怎能再被雪公子耽搁事情。

她微微笑道:“公主已将我许配给小侯爷,缔造两国和谈机会,公子千万不可误事。”

和谈之事,喻雪有所耳闻。当初公主与萧拓商量时,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目。

趁着喻雪犹疑一下,冷双成又加功劝说:“况且,我使出公子无解的三剑招,就能破除公子的决心。”

铁剑山下,三招竹刺,连绵不透,冰雪记忆。

喻雪想了想,收剑入袖,转身离开,此后再受秋叶胁迫,也必然不生掳走冷双成的心思。

他从未察觉到,对上冷双成时,往往无需动手,就先被她的如簧巧舌所折服。

通译拿到信后,先禀告给萧政,详细转述一遍文辞。

萧政听后思索一下,心有所动。他见简苍一脸不善地站在旁边,先按下疑虑,只摆手唤通译发出信件。

驿车随后出行,并带去口信给掩城里的萧拓,请他回来商量要事。

第79章 商量

侯府议事厅。

萧政对侯在一旁的简苍说道:“我与圭玉有要事相商,你先去休息。”

简苍纹丝不动地坐在椅中,看也不看他:“你执意要娶我,就必须把我当自己人,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准避开我的耳目。”

为了防止他使坏对付冷、木俩人,她不惜用上任何借口。

他冷下脸:“军机事务内眷不得参与。”走过去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门外,迎面吹来一阵夜风,她打了个冷颤,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手,唤人取来披帛替她围住身子。

简苍朝着院外走了几步,抬头望见夜空暗淡,犹豫一下,止住了步子,背对萧政站着。

萧政问:“怎么不走?早些回屋里去,暖和些。”

她掉头走回议事厅门外,唤人搬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意为守住门,不让他去做一些月黑风高夜的勾当。

萧政嗤笑一声:“我若真要去害人,你又守得住?”

简苍淡淡道:“你胆敢再害我的朋友,我就能做出更激烈的事对付你。”

他没有应话,适当退让,招了招手,婢女们会意,从廊道外走过来,给她一一添置暖炉围脖裘衣等物,还移置屏风替她挡风。

萧政见到简苍已被妥善安置好,才走回厅内,等候萧拓的到来。

不多时,戎装未除的萧拓走进来,对着外面坐守的简苍笑了笑,未多问,径直进门。

萧政唤他将门关上,详细说了程香回信一事。

萧拓听后略有惊异:“初一竟然应了婚事?”前番无论怎么请求,她都是不理会的,哪怕用上威逼的手段。

别说萧拓不信,连萧政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指出,冷双成拜访程香之后,程香才写了如此一封信件,公务私事都有,还掺杂了四句诗形式的个人怨言。

他细细咀嚼过诗意,未曾发现过异况,只是直觉认为,有冷双成在一旁,程香或许是被授意而为之,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事。

萧拓听出了疑处,笑道:“她都已经答应嫁我,立刻要做萧家的媳妇儿,你还怀疑她的为人?”

萧政淡淡道:“简苍为了她才回我身边来,将我看得紧,生怕我去惊扰她。简苍越是紧张她,越是让我怀疑,她在背后是不是计划着事情。”

萧拓想了想,回道:“能让初一实施计划的事,只能是万数奴工的去留。她曾求我在你面前说上几句好话,将那批人放走,我告诉她,结果难以预料。”

萧政心想,最好是这样,可以有借口不动冷双成,让他在简苍面前有一个交代。

他问:“圭玉既然信她,我也不便再问,只有一点,我需盘查清楚,对你我以后都有好处。”

萧拓应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为了打消萧政的疑心,他愿意和盘托出所有。

萧政问到了一个棘手事情:“她与秋叶之间,当真再无纠葛?”

萧拓垂眼沉思一刻,淡淡笑道:“她被秋叶数次驱逐,你也是知道的,此后她便闭口不提秋叶之事,或许是有避让之意,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让她转头再去寻那人,做他的探子罢?”

萧政不便再探讨女人的私情,在小处上入手,只是他谨慎性子作祟。

他应道:“若有机会,还是打探一番,想入萧家的门,身心都要清白干净。”

“行。”

商量完军务后,萧政洗漱完毕走向寝居,简苍矢志不渝跟进门,坐在拔步床阁外的凉榻上。

萧政脱去外袍,说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睡。”

简苍不理他,回头看见凉榻上没有一点置备物,心下有些犯愁。

他舒服地躺在又软又厚的床帔上,用手垫着头,看着帘子外形如塑立的半身秀影,淡淡道:“趁你睡着,我就会去害初一,你可要时刻保持警惕。”

简苍听后,用手揪着自己的指头,逼退睡意而苦熬了半宿。帘子那头悄无声息,房里也没熏暖香,满身的冷意让她熬不住劲头,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本是坐着的身子歪歪斜斜,咕咚一声栽向了地面。

吓醒两次后,她又打起精神,端正身子坐好。只是白天的督工劳作,已经耗费了不少她的精力,熬不了一会儿,就让她继续栽倒。

萧政悄声走近她,用温热的手掌抵住了她的额头,防止她第三次跌倒。她惊醒过来,揉揉眼睛,想避开。他却用一床软被将她一卷,径直扛回了床上,压住她身子低声道:“不想暖床就乖乖睡觉,听懂了么?”

“你去外面睡。”简苍蠕动几下,将他从被卷上掀落,背对他睡着。

萧政想了想,将她拍醒说道:“要杀我很方便,我就在你身边躺着,不用拿把刀进被窝,划伤了自己更丢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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