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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53)

她怕毁坏衣甲,不敢贯入十成力,但能推断得出来,它必定会卸掉一部分杀伤力度,使得主人少受伤害。

冷双成收好避水衣及逆天,提着包袱走到前院门口,抬脚迈出门槛,稍稍有所迟疑。身后传来重重的跑步声,她回头去看,军医撩着衣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姑娘,行个方便,助老夫拔箭疗伤。”

金银双簇箭的威力不仅体现在射杀前,还体现在中的后。

双箭神技传自于谢家,秉持武道遗风,箭身不会淬毒,却不能任人倒拔出。金箭射出,必破肩骨,第二箭紧随其后,勾住血脉经络,若强行拔出,必残伤者半胸。

秋叶不发一语坐在椅中,鲜血染湿半件衣袍。军医进门就说道:“老夫斗胆请来了方才那位姑娘,照顾一下世子的伤势……”

一个请字,道出了冷双成本意想离去的事实,此次回转,只是应了军医之请。

秋叶变得冰冷骇人。“都退下去。”

军医不明缘由,诺诺退向了廊道外。冷双成站在了门边。

秋叶撕开肩衣,走向陈列架前,抽出了蚀阳宝剑。红光凛冽盈室,比不上他的冷清脸色。冷双成不敢贸然靠近,见他持剑削向肩膀,猛然醒悟了过来,大声道:“使不得!”

秋叶垂剑一顿,冷冷道:“与你何干系?”

冷双成极快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使了几成力,压制了他的剑势,恳切道:“世子明知疗伤之法,又何必行险招伤害自己。”

秋叶起力一震,震开了她的手。“既口口声声唤我‘世子’,就拿出卑对尊的礼节来。”

冷双成立即跪在他脚边,又伸手压住他手腕,说道:“自行拔箭极为危险,公子若是信我,不如让我助您一臂之力。”

秋叶冷冷一笑,并不应,朝后疾退一步,摆开了她的压制,手上动作不停,持剑反削肩后。蚀阳剑锋掠过,削断了金箭尾杆,也拉痛了伤口的经脉。他生生忍受了激痛,稍稍屈曲右膝,倒持剑尖一顿,杵住了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冷双成膝行一步,他就冷喝道:“退下!”

她跪在原地不动,看着密汗从他额上滑落,掠过苍白的脸,与他一样失去了热度。

秋叶勉力站直了身子,将蚀阳抛开,抬手拍向右肩,准备硬生生震出残余的箭矢。冷双成见他如此不管不顾,只得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双腿,扬声道:“我应你总成,不准再伤害自己!”

秋叶屈膝顶开她的扑抱,冷颜道:“免了。”他转身欲退,想离得她更远一些,她白着脸说:“公子可要想清楚了,先前可是你要我留在身边,不许离开的。”

他低头看她:“你应的事,是哪一件?”

“只有一件。”

“说清楚,让我听得到。”

冷双成无奈答道:“留在公子身边,不生逃离之意。”

秋叶按了按伤口穴位,持药巾替自己止血,应道:“不够清楚,再说一次。”

她又说了一遍,他依然不满意,还抛下了染血的药巾。她细心想想,腹诽一句“不改德性”,再说道:“冷双成守在秋叶身边寸步不离,可立字书为凭。”

秋叶走过去拉起了冷双成,紧紧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契约于你形同空文,你该如何取信于我?”

她回道:“我不骗你,但需给我一年期限。”

他低声:“我连片刻都离不得,又怎样给你一年。”

冷双成后退几步,站定了看秋叶,坚持说道:“不想我失信,必须让我先了心愿。”

秋叶平伸左手,屈指向她招了招。“你留我身边,我亦然能助你了却心愿。”

她问:“燕云局势紧张,难道你能不顾责担,只注重于我的私事么?”

他极快答道:“不能。”

“那便定为一年期约,你不可束缚我行踪。”

“不行。”

冷双成脸色沉了下来:“公子讲些道理不成么?”

“你先嫁我,我才信你。”

“半年,不能再少了。”

“嫁我只需一晚。”更是快捷。

“婚姻岂可儿戏——”

“不儿戏,外公已上书奏请,天子批准是早晚之事。”

冷双成站着想了又想,十分胸闷,直觉不该再回来照顾秋叶,事情发展净是出乎她意料,被他用了各种手腕带向利于他的那一方去。她的心里堵得沉,言语也是涩然。“实话相告,我不想屈从心意,公子再是得寸进尺,我誓不应命。”

“半年。”

第43章 慈善

秋叶谈妥一切,才答应疗伤。冷双成扶他坐下,起掌拍向他肩后,用劲逼出了断箭,在伤口处敷上焐热的药膏,替他凝血止痛。期间,他默不作声地忍痛调息,眉头都不皱下。

冷双成却是知道箭伤痛楚的,趁机说道:“公子身子受损,少不得避水衣的庇护,待起身时记得穿上。”她将避水衣放在桌上案盘里,朝门外走去。

秋叶睁开眼睛问:“去哪里?”

“唤军医进来,替公子擦拭身体。”

“你来。”

冷双成请驿卒打来热水,绞了手巾,细细替秋叶擦干净了脸面及身体。随后,他使唤她烹茶、传膳、更衣等杂事,不愿假手于他人。她耐着性子一一应了他的要求,伺候完膳食、茶饮之后,见他依然坐着,不禁问:“公子气血亏损得厉害,还有心情饮茶,不去歇息下么?”

秋叶在寝衣外套了一件短裘,处在温暖的室内,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他看了看沙漏,安然道:“时辰未到。”

他在案几上放下茶杯,冷双成会意,又斟上一盏茶,还将他手边的书收走,说道:“不如躺着养养神也好。”

秋叶回道:“急着走?”

她温声道:“我不走,我待你睡着。”

秋叶手抚右肩缓缓站起,唇近浅紫,抿得紧。冷双成站在一旁没反应,立即让他看出,除去先前唤她擦拭身体,她无奈之下应了差事,其余时刻都是无动于衷的,不会主动接近于他。

“过来扶我。”

一声令下,冷双成才慢慢走了过来。秋叶用手背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再靠近一步。她问:“又怎么了?”语声温和,没见甩下过不怿的脸色。他不客气告诉她:“外衫脏了,脱下来再扶我。”

冷双成低眼一看,白衫上带着他的残血,从肩头染到前襟,扑溅了几道痕迹。先前她一直在凝神对付他,一入暖室后,只记得将脏污的斗篷脱掉,不便再除去外衫之类的衣物,由此忘了他尚洁一事。

她拈来一块雪巾,隔住了污衣,不再请示他的意见,将他连托带扶,安置进了床阁里。他大概还是嫌弃隔巾后有脏污,不似先前那样,将身子倾倒在她怀里,而是搂住了她的肩,低头嗅了嗅她的发香。

“你的头发透着一股冷香味,怎样来的?”秋叶安然享受着冷双成的伺候,问出了在意许久的事情。

冷双成替他盖上被毯,看他还伸指拈住她的发,将他的手臂塞进毯里去。“小时被师父泡进药缸里养着,久而久之,就有香味。”

“药养缘由是什么?”

“强身健体。”她不便说出口,是为了加韧皮肤及筋骨,不怕鞭笞棒击。

“你大概吃了很多苦。”

冷双成没应声,秋叶伸手点了点,示意她不要避在床帐后,要将凳子搬到床边来。她念着他的伤情,依言而动,果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师父待你严苛,我会待你亲厚,认我作夫君,可得诸多便利。”他执着她的手,凝视她的脸说道。

她抽不开手指,转脸去看灯盏,绷紧了面皮。

秋叶紧声道:“装聋作哑拒我两次,还不见羞赧颜色,心性竟变得冷了些。”她的细微变化,由他看来,洞若观火。

冷双成回头说:“早些睡吧,我守着你。”

“先去梳洗一下,你身上有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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