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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房(8)+番外

声音并没有说完,准确地说,是不被允许说完。

房蔚突然抬起左脚,踩在那人的肩膀上,喀嚓一声将他压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再弯腰捡起西瓜刀,屈膝一让,将刀子插在那人碎了的肩膀里。

车里的乔言打了个冷颤,坐着闷出一身汗。

房蔚钻进车里,抽出纸巾擦脸上和指节间的血渍,推了推发着呆的司机:“开车。”

车子以超出平时的速度前进。乔言僵硬地坐着一动没动,房蔚就着后视镜清理刚才被拉开的领口,突然冷淡地说:“乔言,我有畏血症,和临床反应有点不同,一见到血就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用害怕。”

不,乔言其实心里很害怕,只是脸上极力镇定而已。车子一停下,她就跑回自己的卧室,落锁,连滚带爬地扒上床铺,捂住被子抖个不停。

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太出离她的意料,狠得超乎想象。他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让它发生。

余下的日子,乔言不好走了。没了爸爸的陪同及庇护,能帮到她的只有自己。

时间似乎重叠在一起,现在的场景乔言也不好过。

陈定坚签了字,缩在沙发里发抖擦汗,和当年的乔言一样反应迟缓。乔言经历过那样的风浪之后,心境变得开阔多了,趁着混乱做好了所有她想做的事。

可是房蔚直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她马上考虑是避开还是装作不知情。他看都没看她,只对软成一团的经理说:“电子眼关了吗?”

陈经理拼命擦汗。“这个——”

“把录像也删了。”

陈经理听懂了,捱着墙壁缝朝二楼跑去。房蔚站在沙发前,脱下黑色修身西服,解开了袖扣。乔言顺着墙角也朝外面挪,却听到背对她的房蔚说了一句:“你留下来。”

乔言留不住,背好包,朝站立的背影与斜角处冲了出去。房蔚伸手一抓,拉住了她的马尾,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知道陈经理有哮喘,故意带人来胁迫他签字?”他将她的脑袋掰过来,冷冷地对上她的眼睛。

乔言头发被拉得生疼,眼泪也快飙了出来。她伸腿去踢房蔚,嘴里喊着:“你放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房蔚放松了手臂,乔言抱住头,拼命用指腹压下发根被揪的疼痛感,观察了下现场的情况。她很快发现麻叔特别能打,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他停歇过,用的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拳头,只要是站在他周围的人,无一例外被击倒或是踢开。

她像是看着黑帮电影那样,无言对着一厅的人影幢幢。

耳光哥推搡间被人挤到沙发处,回头看见静立的乔言,扬起棒子敲了过来。乔言耳朵里还有些嗡嗡响,一个激灵矮下身,被绊倒在沙发里。刚走开的房蔚又退了回来,扯起耳光哥的身子,朝他后脑结结实实擂了一拳头。“看清楚了再打。”

钝击的闷沉传来,耳光哥惨叫一声仆倒在地,沤出的血水喷溅到乔言裤脚。

乔言飞快地挪到另一张沙发里,看着脚下苟延残喘的年轻人想:您这还算是轻的……

隐隐有人呼喊:“报警了吗?”

乔言清醒了过来,急着又冲了出去:“四叔,您带人先走吧,等会警察要来。”身子才冲到一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房蔚又拉住了她的衣领,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

“我说你——我靠——你放不放手——”

房蔚起劲一甩,将乔言甩到了沙发上,一股大力反弹回来,乔言骨碌骨碌滚到地上去了。她突然听到房蔚在讲电话,大意是找人缓解出警的压力。“你对局长说说,请他派便衣来,别开警车,影响不好。我这要抓的人已经差不多了,就等他们上手铐。”

乔言马上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向四叔挥手示意,叫他带冬泉住户离开。

“你是冬泉的法人代表吧?我们谈谈。”房蔚拉过她的手腕,拖着她朝楼上走。

乔言看了看裤脚的血,突然挣脱他的手,冷冷说:“我强烈要求有第三人在场。”

二次谈判(下)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隔绝了其余的一切,包括杂音。

陈经理抖抖索索地坐在木制大椅中,不断擦汗,自房蔚进门后,他的汗就没干过。

房蔚先去洗掉指间的血迹,整理好了衣装,再落座围桌顶首,摊开一双干净的手放在桌面上,没一丝污垢,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乔言远远坐在他对面,那是安全距离。她从背包里拿出忍冬山泉,也放在了桌上,临时充作武器。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先开了口。“您声音大点,我有些听不见。”

房蔚将一份文件慢慢推了出来,放置在三人之间。

“陈定坚,男,32岁,患有先天性哮喘,由于熟悉本地业务,被董事会破格提拔为沉毅经理。当时在会上表态时,我就想陈经理的这种性格会不会给沉毅留下隐患,今天看来,你果然被这位乔小姐钻了空子。”

陈经理汗水直流。

房蔚收回注视他的目光,再移动到乔言脸上。“Simona说你去过美容院又走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乔言微微一笑。

“把合约书拿出来。”他直接说,“别逼着我动手。”

乔言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四叔带走了。”

房蔚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乔言这边走。乔言抓起瓶子退到一边,冷笑:“怎么,您还想动手打女人?”

陈经理坐着不动,完全隐形。房蔚将乔言逼到角落,伸手钳住了她的衬衣领,再沉声说了一遍:“拿出来。”

乔言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您也看到了,刚才在混乱中,我三番四次冲出去和冬泉的人接手,就是为了转移合约书。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倒空给您看。”说着,她褪下了背包,当着他的面哗啦一扯,带子绷开,露出里面面巾纸、化妆盒、太阳伞和一串钥匙来。

房蔚低头逡视一眼,再慢慢浮出个笑:“乔言,你长能耐了啊。”

乔言拐开他的手,走到原位置坐下。

房蔚将她扯了起来。她开始挣扎:“死人渣还想搜身?”

“你哪一寸皮肤没被我摸过?”他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左臂箍住她的腰,右手顺着她的柔软线条摸了下去,停留在臀部上,往左右裤兜各按了一按。

乔言咬牙提膝击向他下半身。

房蔚讥笑着躲开。

乔言将手里的水瓶砸了出去,呼地一下洒了半桌子的水。“你他妈的小心点,这里没电子眼我也能告到你。”

房蔚还没说什么,刚转头看了看陈经理,陈经理就连忙摆手佐证:“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先出去吧。”

陈经理如释重负离开。

乔言也跟着站起身,想离开这隔离的空间,房蔚将桌面上那份文件扔了过来。“好好核对下陈定坚的笔迹。”

乔言拿起陈定坚的职位委任状,看到了三个碳写的正楷签名,而刚才她的那份合约上,虽然经过她的扶持,但陈定坚突发哮喘症,将字迹抖得不成样子。

房蔚抱起手臂,冷淡地看着她:“你说刚才那份合约书,拿到法院还有效吗?”

寂静。

乔言低头想了会,再回答着:“刚才在一楼,很不凑巧让我看出了你有个软肋。”

房蔚坐进椅子里,摸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烟雾浮起在他眉峰上,染出一片冷凝的黑。他的表情被隐藏了起来,她说出了答案:“怕舆论的监察和工程的透明度。”

房蔚突然动了动,她意外地发现他似乎轻松了下来。

乔言差不多已经走到门边,拉住了把手,说完她想说的:“我只要拿到了陈经理容后协议书就行——我猜想你肯定不会认账,这个不要紧。到时候我一公布这份协议,媒体就会蜂拥而至,总有那么两三家不是你能控制住的。只要有人关注这件事,冬泉街就有办法扩大影响,这样透明下去,政府最后肯定要出面。我还猜想过你上面有人,这个也不要紧,冬泉住户里不乏有上访过的刁民,他们的亲戚关系往往比你想的还要多。你看,陈经理的资料也是他们提供的,他们的力量照样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