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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73)

虞灵犀微微睁大眼睛,这里是虞府,整座府邸都是她的家,怎么能说是“赖”?

“这话好没道理。”

虞灵犀道,“难道只许有利可图的时候,我才能来找你么?”

宁殷淡然反问:“不然呢?”

虞灵犀哼了声,决定不理他。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虞灵犀抿下嘴里残存的苦涩,不禁想起他方才独自坐在窗边的身影。

窗外浮云闲淡,天上的纸鸢不知是线断抑或风停的缘故,已然没了踪迹。

虞灵犀眼眸一转,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侧首问道:“卫七,去放纸鸢么?”

……

宁殷没有正经放过纸鸢。

记得很小的时候,约莫七八岁,宫墙外飞进来一只残败的纸鸢,破布似的挂在庭中的歪脖子枣树上。

他如获至宝,穿着繁琐的衣物,费了老大的劲爬上枣树,将纸鸢摘了下来。

他把自己关在那间昏暗逼仄的“寝房”中,用浆糊修补了一夜。

第二日,记得是个晴朗有风的天气,他怀抱着那只可笑的纸鸢悄悄来到庭院,扯着鱼线肆意地奔跑起来。

他跑得那样快,风吹在脸上,撩动他的袍裾和发丝,纸鸢摇摇晃晃飞起,还未飞过宫墙,便被人狠狠拽下,踏成骨架嶙峋的烂泥。

那个女人不许他出殿门,不许他跑得比别人快,不许他流露稍许比别人厉害的才能……鞭子一下接着一下落在他稚嫩的背脊,他却在笑,乌沉沉的眼中烙着女人惊讶疯癫的模样。

当宁殷忆起这些的时候,虞灵犀已经准备好纸鸢了。

是只画工精妙的青鸾,鸟首装有轻巧的竹哨,逆风一吹便会发出宛若凤鸣般的清灵之音。

水榭池边有一大片花苑,足够放飞纸鸢。

“传闻,纸鸢可以将坏心情和厄运带到天上去。”

虞灵犀将纸鸢交到宁殷手中,让他举高些,像是看穿他这半日来的阴翳似的,柔声笑道,“试试看?”

宁殷眸色微动。

明明对这种无聊的嬉戏毫无兴趣,却还是依言将纸鸢抬起来。起风了,虞灵犀笑着跑起来,纸鸢从宁殷掌中脱离,摇摇晃晃逆风飞去。

飞过围墙,上升,直至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影子。

“一次就成功了,可见上天也在帮你,佑你开怀顺遂。”

虞灵犀跑得脸红扑扑的,透出几分艳色。

她拉了拉绷紧的风筝线,将线轴递到宁殷面前,示意他,“拿着。”

宁殷下意识接过,纸鸢乘风而上,拉扯着轴轮。

“快拉住,别让线断了!”虞灵犀提醒他,伸手替他拉了拉线绳。

宁殷迟疑着,学着她的模样拉了拉细线。

两人并肩而立,衣料摩挲,虞灵犀看了他一眼,松手笑问:“心情好些了?”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竹哨清脆,宁殷眯眼望着天上翱翔的纸鸢,冷白的面容镀上暖意,拉着风筝线悠闲道:“若是小姐能让碍事的人消失,我心情许会更好些。”

虞灵犀不明所以,问道:“谁碍你事了?”

宁殷没说话,视线投向廊桥上缓缓走来的两人,眸色又黑又凉,勾唇笑了声。

“小姐又不许我杀人,不妨自己琢磨。”

也不放风筝了,将轴轮交还虞灵犀手中。

风筝线无人掌控,在风中摇摇欲坠地支撑了片刻,终是吧嗒一声断了。

虞灵犀没有在意那只昂贵的纸鸢落往何处,只握着断了线的线轮,思索道:今日谁惹宁殷了?

他分外难缠不说,还总刺冷刺冷的。

……

廊桥下,虞焕臣和薛岑比肩而立,望向虞灵犀的方向。

美丽矜贵的少女与英俊挺拔的“侍卫”,和谐得仿佛一幅画。

虞焕臣和薛岑各怀心思,但眼中都写着一样的担忧。

“阿岑,走吧。”

虞焕臣先开口打破沉默,唤回薛岑飘飞的思绪。

第43章 第43章 尾随

转过月门假山, 白墙翠瓦,阳光照在庭院中的芭蕉叶上,绿得发亮。

虞灵犀的纸鸢画工精巧, 竹哨宛转, 只可惜风一大就容易断线, 飘飘然不知坠落谁家。

掌控不了的东西总让人爱恨交加,纸鸢如此, 人亦如此。

宁殷停住脚步, 目光投向廊下笼养的画眉鸟。

将来离了虞府,得把那只灵犀鸟儿也关起来,太招人惦记了,他不放心。

光关起来还不成, 得用细细的金链子锁住那只雪白的脚踝, 让她只为他一人笑,只对着他一人婉转嘤啼。

正想着,一个侍卫自角门外大步而来, 见到宁殷, 便招呼道:“那位兄弟!”

宁殷没理, 侍卫很没眼力见地提高声线:“那位小兄弟!”

宁殷瞥过眼,漆黑的眸中冰封着些许不耐。

那侍卫捂着肚子向前, 憋着酱紫色的脸生硬道:“内急,帮个忙!替我将这封急报送去书房,交到少将军手中!”

说罢将一份信筒往宁殷手中一塞,走了。

宁殷垂眸,看着手中的竹制信筒。

竹筒上雕刻着千里山河图, 底部刻有“幽”字。虞家军镇守边防, 每一处布防的城池都设有独特的信筒, 这一份,应是从幽州送来的虞家军报。

眸色微沉。

宁殷唇角勾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将信筒负在身后,信步朝书房走去。

虞焕臣在房中等了会儿,心思深重,听到敲门,方敛容道:“进。”

一袭暗色戎服的少年迈入房中,清冷道:“少将军,边关急报。”

“放我桌上吧。”

虞焕臣没有看那信筒,英气的眸子从书卷后抬起来,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挺拔不凡的少年,半晌道:“你叫……”

他顿了顿,宁殷便淡然接口:“卫七。”

“哦,卫七。”虞焕臣想起来了,这名字还是他那个傻妹妹给取的。

“我听说,你曾是欲界仙都里的打奴?”他问。

宁殷平静道:“是。”

“既是欲界仙都的人,为何要瞒报身份?”

虞焕臣翻了页书,盯着少年的反应,“欲界仙都被封后,所有奴籍之人皆要充作徭役,你难道不知私逃是死罪?”

宁殷道:“欲界仙都被毁之前,我便不是那里的人了。承蒙小姐仁善,将我收留府中。”

虞焕臣沉默,他说的这些,倒也和青霄查到的信息吻合。

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掩藏,但气质难以磨灭。虞焕臣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生得人畜无害的俊美少年,竟凭空生出一种被人从高处睥睨的感觉来。

久经疆场的敏锐,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压迫。

虞焕臣索性站起来,与少年平视,问道:“既如此,你是因何堕入欲界仙都?家中几口?祖籍何处?”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沦落过欲界仙都的人,都无过往。”

说着,宁殷的嗓音低了些许,“少将军可是嫌我人鄙位卑,辱没了将军府的颜面?”

他这么一说,虞焕臣反倒不好盘问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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