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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72)

“阿爹,阿娘。”

虞灵犀笑着唤了声,向前道,“你们找我,有事么?”

“是大事。”

虞夫人显然已经和丈夫商议过了,从案几上拿出一叠厚厚的名帖,柔声道,“你今年已经十六,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这里是各家子弟的名帖,你且看看,有无心仪之人。”

名帖最上一份便是薛岑,

虞灵犀无奈,合上道:“阿娘,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想嫁薛家,亦不想嫁别人。”

虞夫人只当她在撒娇,嗔道:“傻孩子,哪有姑娘一辈子不嫁人的?”

虞将军面色颇为严肃,像是有心事般,摩挲杯盏半晌方道:“前时因东宫之事,坊间对你多有流言,耽搁了婚事。如今风波已平,你兄长也即将大婚出府,自立门户,爹娘护不了你一辈子,婚事万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定个人,过两年再成婚也可。”

虞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莞尔道,“不急,慢慢挑。爹娘别无所求,但求你们姐妹两个所嫁之人皆为所爱,可以不是王孙贵胄,但必须秉性纯良,温润端正。”

后院,虞府掌上明珠要挑夫婿的消息不胫而走。

仆从忙里偷闲的时候,便也会互相猜测将来虞府的小姑爷会是哪位才俊。

“是薛二郎吧。”

廊下洒扫的小厮道,“除了他,京中还有谁配得上咱们小姐?”

“那可不一定。”

执着鸡毛掸子的小婢反驳,“咱们小姐有富贵命,说不定会成为王妃娘娘呢。上次夜里,南阳小郡王不是亲自送咱们小姐回来么?”

宁殷负手站在月门下,眯了眯眼。

这些小厮婢子聒噪得很,该拔了舌头。

……

虞灵犀回到房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阿爹原是最舍不得她出嫁的,为何此番一从洛州回来,便急着给她定亲事?

琢磨了一会儿,有些热,她便推开窗扇,问道:“几时了?”

胡桃答道:“回小姐,应是巳时了。”

巳时,到了该去取药的时辰。

虞灵犀敛神,独自朝后院罩房走去。

庭院的树荫下,石桌空空,并不见宁殷。

虞灵犀想了想,提裙上了石阶,叩了叩门扉。

门虚掩,她直接走了进去。

宁殷果然在窗边的案几后坐着,屈起一腿,姿态慵懒随意,似乎已等候多时。

见到虞灵犀进门,他抬指往案几一旁点了点,示意她落座。

窗外高墙上一片天空瓦蓝,浮浮沉沉飘着几只绿豆大小的纸鸢,明明是隽美如画的场面,虞灵犀却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心情不佳。

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坐着,不是折腾自己,就是折腾别人。

“在想什么?”虞灵犀问道。

宁殷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在想,小姐若是天上的美人筝就好了。”

飞再高,只要他拽拽线,便得乖乖落回来。

说完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他便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瓷瓶,不再开口。

虞灵犀垂眸,颇为渴求地看着他指间转动的药瓶。

见他迟迟不动,忍不住提醒道:“到取药的时辰了。”

宁殷把玩够了,吊足了瘾,方将瓷瓶搁在案几上,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想要这药,自己来拿。”

他以拇指拨开软木塞,倒了一颗在自己掌心,细细捻着。

虞灵犀倾身而坐,伸手去拿药,却摸了个空。

难道不是这样拿?

她抬起眼睫,刚要问他是何意,就见宁殷当着她的面抬手,将药丸含在了自己淡色的薄唇间。

第42章 第42章 纸鸢

宁殷唇间轻抿着那颗药丸, 像是含着一颗待采撷的果实。

眼睫缓缓抬起,望向她, 其用意不言而喻。

昨天取药挺顺遂的,她被药苦得皱眉呛咳时,宁殷还有耐心给她拍背顺气……

今日这是怎么啦?

虞灵犀眨眨眼,伸手去拿他抿在唇间的药丸,却被宁殷抬手捉住腕子。

她用另一只手,还没碰着呢, 便见宁殷唇上顺势一抿,将药丸咬在了齿间。

这药,越拿还越往里走了。

手腕被牢牢捉住,这么近的距离, 虞灵犀能清楚地看见宁殷眸中倒映的, 小小的自己。

担心宁殷真的会将药丸吞下去, 她索性抿唇侧首, 轻轻咬上他的唇。

宁殷保持着姿势不变,片刻,垂下眼睫, 享受着她那一掠而过的柔软芳泽。

四唇相贴, 压紧。

舌尖一卷, 将药丸“抢”来了自己唇间。

正欲撤离,宁殷却是不满睁眼,抬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虞灵犀含着药丸欲退不能,剧烈的苦涩在嘴里蔓延,让她忍不住反胃。

“苦?”宁殷拇指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

虞灵犀诚实地点点头, 不是苦, 是巨苦。

这药不知是什么做的, 含在嘴里如同酷刑,昨日那次她是喝了一整碗蜂蜜水才成功送服的。

宁殷的面色不辨喜怒,只掌下稍稍用力,压得她的脑袋前倾,俯首身体力行地助她将药丸咽下,直至唇舌麻疼得辨不出是苦是甜。

窗户是最好的画轴,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框在其中。

唇分,那炙热明亮的光便从鼻尖相抵的缝隙中漏了进来,镀亮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宁殷气定神闲,虞灵犀却是气喘吁吁,手撑在案几上不住平复呼吸。

她一直觉得宁殷只要肯用心,学什么都是很快的,包括用嘴打架的技巧。

只是他我行我素惯了,不屑于在这方面下功夫。

前夜中药不太清醒,没有仔细领教,如今,虞灵犀算是开眼了。

她趴在案几上,那只小巧的白玉瓷瓶就在眼前,装着她最后一天的解药。

虞灵犀眸色一动,趁着宁殷不注意,她顺势将案几上的白玉瓷瓶扫入袖中,而后旋身扭开。

宁殷挑眉。

虞灵犀捏着药瓶,杏眸中蕴着水润的光泽,气息不稳道:“明日的药,我便自取,不劳烦卫七了。”

若每次都这样喂药,她可消受不住。

宁殷也不着急,抬指碰了碰唇上的水渍,似笑非笑道:“小姐满心小算盘,也不看看瓶子里有没有药?”

虞灵犀唇畔的笑意一顿,摇了摇瓶子。

一点声响也无,空的。

她看向宁殷,才见他抬起搭在膝上的手,指间变戏法似的捻出一颗药丸。

宁殷颇为无辜,极慢地眨了眨眼:“小姐过河拆桥,不得不防。”

“你……”

虞灵犀硬生生咽下“卑鄙”二字,只得将空瓶子放回原处,泄气般趴在案几上。

宁殷笑了声,慢悠悠将最后一颗药丸装入瓶中,收入怀中。

窗边的光打在他俊美无暇的侧颜上,淡淡的,映不出多少温度。

他的眸子像是岑寂的深井,猜不透情绪,不知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虞灵犀敛裙而坐,看了他的神色许久。

宁殷撑着太阳穴,乜过眼来,淡淡道:“小姐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还赖在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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