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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反派(146)

宁殷慢条斯理解了外袍,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紧实的小臂。

直至他往银盆中洒入驱寒的干花,单膝抵地半跪于裙裾旁,虞灵犀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太过惊讶,以至于她第一反应是脚尖往后缩了缩。

“不必了,我自己来。”

宁殷略一抬眸,虞灵犀便不动了。

裙裾被推至膝盖以上,露出里袴和莹白匀称的小腿。继而纤细的脚踝被温热的大手握住,褪去夹绒的绣鞋和罗袜。

虞灵犀的脚小巧精致,宛若上等的软玉雕琢而成,足尖带着浅淡的粉,宁殷握了握,又和自己的手掌比了比,好奇般得出结论:“小姐的脚怎么生的,还不如我的手掌宽大。”

他今日唤“小姐”唤上瘾了,慵懒低沉的语调妖魔似的惑人。

虞灵犀蜷了蜷脚趾:“凉。”

“想吃莲子肉了。”宁殷看着她的脚,忽而道。

虞灵犀疑惑,宁殷却是笑了声,捏了捏她的小脚趾。

虞灵犀明白过来,耳根一烫:“哪里像莲子?”

“是不太像,小姐的脚指头可比莲子白嫩多了。”

宁殷又使坏地捻了捻,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她的双足没入热水中。

恰到好处的热度包裹,虞灵犀舒服地轻喟了声。

宁殷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他的指节修长有力,恰到好处的筋络生在他的手背上,微微凸起,硬朗而漂亮。不像他别处的青筋那样可怕……

“小姐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宁殷保持着擦手的动作,乜眼看她。

他的眸子那样幽深漂亮,虞灵犀仿佛被看透心思,下意识捂住脸颊。

而后听闻一声恶劣且愉悦的轻笑,从宁殷微弯的眸子中不难看出,这家伙又在逗她。

虞灵犀放下手,赧然踩了踩银盆中的水。

哗啦一声,几滴水渍溅在宁殷的下颌上。

虞灵犀呀了声,忙歉意地抬袖去擦,可眼底分明漾着狡黠的笑意:“打湿你了?”

宁殷眼也未眨,以指腹抹了抹下颌的水渍,慢悠悠道:“又不是第一次弄湿,习惯了。”

虞灵犀怔了怔,随即蜷起脚趾,恨不能将一盆水都泼宁殷身上。

“快去沐浴更衣吧,别冻着自己了。”她撑着榻沿催促。

宁殷捻了捻手指上的水渍,一点一点蹭在虞灵犀的裙裾上,这才整袍起身,去了净室。

虞灵犀将脚泡得热乎乎的,擦洗干净身子,方取下发间的白玉瑞云簪,宽衣滚上床榻。

床头摆着一个矮柜,虞灵犀记得前世宁殷的床头便有这样的柜子,里头也不知装了何物。

虞灵犀下意识伸手,然而碰到抽屉时又微微顿住,缩了回来。

这两日畏寒疲乏,她打了个哈欠,朝着宁殷枕头的方向,安然阖上双眸。

净室中,灯影绰绰,波光如鳞。

宁殷墨发披散,从齐腰深的汤池中缓步走出。水珠划过刺白的胸口,热气氤氲,上头的“灵犀”二字宛若鲜血般靡丽灼红。

他简单擦拭一番,披衣朝寝殿走去。

推开门,烛火摇曳,榻上的人裹着被褥熟睡,安静得像是一朵含苞的花。

宁殷倚在榻头,伸指按在她的嘴角,往上推了推。

“这么傻。”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怜惜,“居然去求虞焕臣。”

虞灵犀被闹醒了,含混地握住他的手指道:“别闹,睡吧。”

宁殷闷笑一声,咬了咬她的耳尖,掀开被褥躺下,将虞灵犀强硬地搂过来,按在怀中。

这个姿势,虞灵犀直接从枕头上掉下来,只好调整角度,往他怀里蹭了蹭。

灯火缱绻,宁殷敞开的衣襟内露出一大片硬实的白,虞灵犀隐约瞧见了一抹极淡的红痕,似是什么刻字。

然而等她费力从混沌中抽神,睁眼仔细去瞧时,那抹红又消失了。

许是看错了吧?

她枕着那片胸膛,半晌,复又闭上眼。

一夜香甜无梦。

……

天刚蒙蒙亮,虞灵犀便醒了。

身侧位置果然已经空了,摸上去一片冰冷。

“王爷呢?”

虞灵犀打着哈欠起身,墨发雪肤,别有一番慵懒柔媚,连前来进门服侍的宫女们也看得心旌摇动。

“回姑娘,王爷卯时便入宫去了。”

宫婢恭谨答道,一句不少,一句也不多。

虞灵犀撑着榻沿醒了会儿神,心想:莫不是残党的事还未解决?

礼部,厅堂肃穆。

钦天监监正与礼部尚书躬身分列两旁,看着悠然坐在主位上的静王殿下,擦了擦下颌并不存在的汗水。

钦天监监正率先开口,将千挑万选出来的日子双手奉上:“据、据老臣推算,八月十六花好月圆,天朗气清,乃是十年难遇的吉日,宜娶亲入宅……”

宁殷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挑眉道:“八月?”

“呃……”

监正顿了顿,忙以食指往嘴中一沾,迅速翻了一页道:“八月是、是迟了些,老臣还备了两个日子,五月初九亦是吉日。”

见宁殷眼也不抬,监正又抖着胡须道:“四月十二也可。”

笃,笃……静王笑了声。

明明是天人般俊美之人,笑起来却莫名让人背脊一寒。

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监正这才颤巍巍道:“或许,下月十八?”

十八么?

宁殷估摸了番:一个月,足够清理干净了。

轻叩的指节停下,礼部尚书立刻拱手道:“臣这就下去安排三书六礼之事,明日将礼单呈给殿下过目。”

“本王只成这一次亲,有劳二位大人。”

宁殷起身,负手悠然出了殿门。

谁能担当得起静王殿下一句“有劳”呢?

名为客气之言,实则施压,敢搞砸静王“唯一”的婚宴,便是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礼部尚书和监正惶然跪地相送,齐声道:“臣等必将竭力!”

阳春二月,城南曲江池畔杨柳垂丝,袅袅新绿。

稚童举着风车跑过巷口,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马车。

手臂被攥住,小孩愣愣抬头,瞧见一张肃穆清隽的脸。

“一个孩童而已,不必紧张。”

马车中传来一个刻意沙哑的嗓音,很轻很沉。

薛嵩这才松手,朝车内道:“是,主……”

念及有外人在场,薛嵩止住了声音。

马车内伸出一只女人般好看的手,上面还沾着些许木屑,将几颗糖果轻轻搁在小孩的手中。

“去玩吧。”车内人道。

小孩儿得了吃食,欢欢喜喜地跑开了,车帘复又合拢,朝着北面缓缓驶去。

薛嵩四处看了看,让侍卫留守门外把风,自己则进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走到院落最里层,他略一颔首,示意侍从打开门锁。

吱呀一声,刺目的光线倾泻,窗边那道月白的身影下意识眯了眯眼。

“杨柳抽条了是么?风里有早春的气息。”

薛岑转过温润的脸来,看向薛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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