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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为患(71)+番外

作者: 君约 阅读记录

十月初,太子返京。

乾元廿二年十月诏,景阳郡王纪宣忠义素著,英烈殉国,特与追封亲王爵,谥忠肃。

次日,追加诏书,封纪愉为安和郡主、纪沁为锦惠郡主。

乾元廿二年十月廿一,今上退位,移居东内安心静养,太子登基,改年号“承明”。

*

一转眼,到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

纪愉服齐衰期,一身月白冬裙,格外素净,头上也无发饰,只简单绾了个垂髻。

雪泱见她站在窗边半个时辰都没有动过,担心她受凉,遂取了件氅袍为她披上。

见她无甚反应,雪泱微微皱了眉,忧心地望着她。

自郡王走后,短短两个月,不仅两位姑娘变了,连府里都完全变了样子。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赵管事和董嬷嬷把府里下人全换了一遭,包括有些在府里待了很多年的家生子都被塞了重金放走了,如今留下来的旧人除了韶光院的韩业,就只有她和霜清两个了。

新买进来的人不多,府里现在也就这么两位主子,人手倒是不缺,只是越发的冷清了。

雪泱的心里也是冷清清的,看着纪愉的背影,她觉得心里更加不好受了。虽然皇上给府里赏了好多东西,两位姑娘也被封了郡主,可是偌大的郡王府再也没有郡王,两位姑娘再也没有兄长了。

雪泱想着想着,眼睛就有点酸。

想起噩耗传来的那一日,两位姑娘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到现在还有些心疼。

虽然太子殿下甚是体恤,还亲自来府里安慰姑娘,但姑娘的情绪也只好了一些,虽然没再继续哭了,但心情却是郁郁的,一直到今日都没有恢复过来。

雪泱很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

失兄之痛,该是很难抚平的罢。

雪泱正愁眉苦脸地想着,却听纪愉突然开口,“替我换衣裳。”

“姑娘?”雪泱愣了愣,“姑娘想换哪件衣裳?”

“你看着挑一件素淡的,适合穿到宫里去的。”纪愉淡声道。

雪泱惊讶,“姑娘要进宫吗?可是您……”还在服丧啊。

严格说来,服丧期间是忌讳出门的。这个纪愉也知道,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再这般枯等下去了。

她要去找皇上问清楚,究竟哥哥现在身在何处,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她想他想得心里发慌,已经开始怀疑皇上说的那些都是在骗她了。

☆、第58章

纪愉出门时,撞见一个人。

她正要上马车,看到他,愣了一下。

段殊就站在不远处,风有些大,卷起了他墨氅的袂角。

他望了一会儿,举步走来,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心蹙了蹙,“纪姑娘,你又瘦了。”

纪愉没有说话。

段殊有些失落,“纪姑娘,我很抱歉。”

纪愉心里一阵烦躁,抬眸看他,“你不必每回都同我说这一句。”

段殊的脸色一下子黯了。

纪愉有些不忍,顿了一瞬,缓了语气,“我已经说过了,你舅父跟着宸王谋反,不是你的错,我哥哥的事……我也不会迁怒到你头上,你不必这个样子,往后也不用再过来看我了。”

“纪姑娘……”段殊眉头皱得更深,“我只是想看看你,并没有非分之想。”她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他一次,之后又经过剑南一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确不敢再肖想。

她不愿意,他对她便是连一分的勉强也不舍得。

郡王府遭了如此变故,他实在是担心她,才会时常过来看看,即使大多数时候她并不愿意见他。

纪愉对段殊总是有一分心软。她不愿看他此刻的表情,提裙上了马车。

新帝登基后,惜妃与太上皇一道住进了东内。如今清思殿已经是空的,九皇子单独住在云华殿。

纪愉进宫后,没有再去内廷,而是以郡主身份直接求见皇上。

然而,皇上并没有见她,仅是叫内侍传给她一封信笺。

纪愉一上马车,就将信笺拆了。

她只看了一眼,眸眶就红了。

信上是纪宣的字。她不会认错。

纪宣的信不长,她想问的,她想知道的,他并没有说清楚,只是告诉她他很好,叫她不要担心,安心地等他回来。末了,还用十分郑重地承诺不会让她等很久。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页字,但纪愉的心却安了一大半。

他真的还活着。这就让她很高兴了。

余下的日子,她都在听话地等待。

年底的日子似乎过得极快,又似乎过得极慢。

端月来时,天气仍旧十分寒冷,过了月半,下了一场大雪。

纪愉这几日患了风寒,都在榻上窝着,精神十分不好,人又清减了许多。最折磨的是,夜里总睡不好,有时噩梦连连,有时突然惊醒,怎么也睡不深。

纪宣进来时,正是她又一次被梦魇住的时候。

她紧闭着眼睛,额上全是虚汗,小脸痛苦地皱着,口中带着哭音,唤的却是“哥哥”。

柔糯的软嗓焦急无助,仿佛怕到了极处,被窝里的双手紧紧揪着褥子,身子微微颤抖。

“哥哥,回来……”她呼吸急促,眼角湿了。

站在床榻边的男人觑着她,眼眸发红,心里软糊得不成样子。

他在榻边坐下,倾身将她抱起,“我回来了,杳杳,我回来了……”

怀里的姑娘仍然没有从梦魇中脱身,他一亲近,她挣扎得更厉害,眼角已经在滚泪,却还是睁不开眼。

“杳杳,是我……是我……”他心疼地抱紧她,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杳杳,别怕。”

纪愉迷迷糊糊中听见熟悉的呼唤,正是她梦中远去的那人的声音。

她心中激荡,迷蒙之中掀开眼,屋内灯光柔亮,面前那个人的脸渐渐清晰。

“杳杳?”纪宣唤她。

纪愉却无甚反应,愣愣地睁着桃花眼儿,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脸上。

“不认得我了?”纪宣觑着她,目光极柔。

纪愉眨了眨眼睛,突然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因为太使劲儿了,娇嫩的唇瓣当即就破了皮,红红的血丝儿涌出来。

纪宣瞳眸一紧,“杳杳!”长指急急地摸过去,将那刺目的殷红从她唇上抹去。

纪愉眉心蹙起,泪珠子断了线般地往下落,砸到纪宣的手背上,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别哭,别哭……”他突然笨拙起来,慌忙用粗砺的手掌去抹她脸颊上湿漉漉的泪。

他掌心的茧比原来厚了许多,修长的手指也比从前粗糙,刮疼了纪愉的脸颊,但她却一声不吭,默默地盯着他,脸上不太舒服的感觉让她更加安心。

眼前这个人不是假的。

他就在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抹泪。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回来了。

她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

面前的男人黑了,瘦了,轮廓越发冷峻,右边眉骨处还有一道明显的疤,从眉峰延至眼尾,看着有些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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