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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651)

礼亲王闻言显是信了,笼了下披着的衣裳,也来不及进屋再加件衣服,便往外走。侍卫忙拿了伞追上。

礼亲王进了崔侧妃的屋子,果然几个丫鬟都跪在地上啼哭,礼亲王走到了床前,就见崔侧妃虚弱的靠在床上,气若游丝,唇边还有血丝。

见礼亲王来了,她死寂眼眸染起一点亮光,张了张唇,道:“王爷,你来了……”

礼亲王不由声音微软,坐在了床榻边儿,见崔侧妃抬起手来,便握住了,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侧妃却笑了笑,断断续续的道:“王……爷总算……来……了妾身这里,妾身……死而无憾。”

礼亲王沉默一瞬,道:“你可还有何未了的心事?”

崔侧妃虚弱的摇头,深深凝望着礼亲王,道:“王爷……王爷可还记得……从前王爷……最……最爱吃妾做的……玉莲糕,妾每次看王爷吃……吃妾亲手做的花糕……最开心。王爷……能……能不能再吃给妾看……”

露儿哭着捧着一碟子糕点跪在了床前,流泪道:“王爷,侧妃这几日都起不来身了,昨日夜里突然……突然便有了精神,侧妃心知是回光返照了,硬撑着起身,亲手给王爷做了这一碟子玉莲花糕……”

露儿已经泣不成声,一屋子丫鬟跟着痛哭。

礼亲王顿时面露动容,拍着崔侧妃的手,道:“好,本王吃给你看。”

他言罢,拿起一块玉莲糕来,冲崔侧妃笑了笑,果然两口便吃了下去。

崔侧妃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滚了出来,虚弱的抬手又指了指那碟子,礼亲王果然又拿起来很干脆的吃了一块。

只吃到最后一点,他面色突然一变,手中糕点落地,礼亲王捂着肚子,张大了嘴,面色惊恐而痛苦,一下子从床上踉跄着起身,他颤手指着崔侧妃,张了张口,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蜷缩一团。

床榻上,崔侧妃突然哈哈大笑,一下子便坐起了身来,痛恨的盯着礼亲王,道:“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痛快痛快!”

露儿抹掉眼泪,站起起来,见礼亲王已吐了血,她冷声冲崔侧妃道:“我去传信!”

她出了院子,往北走到了墙根,摸出怀中一物,捣鼓了两下,旋即突然抬起右手,一道幽蓝的光伴着尖锐的鸣声冲上天空,在夜雨中啪的炸开。

露儿露出一抹笑来,只那笑容来不及扩散,便有一道黑影笼罩了她,她转眸就见不知何时,身前的墙头上站了一个黑衣人,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尖已向她冲来。

屋中,崔侧妃掀开被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不堪的礼亲王,道:“王爷一定没想到会有今天,王爷可觉得心痛?哈哈,像王爷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心疼吗?”

礼亲王瞪着崔侧妃道:“从前王妃的毒,是你下的?”

崔侧妃又笑,笑容让她装饰过,满是病容的脸愈发古怪难看,她毫不在意,道:“是啊,知道我是怎么下的毒吗?那毒下在田庄浇茯苓的水中,王府庄子里长出来的茯苓就是带毒的,哈,王妃用这样的茯苓做成养颜之物,日日涂抹,如何能不中毒?冬日寒凉干燥,涂抹的护肤之物就多,因而冬日发作的愈发厉害!哈哈,可怜刘侧妃,却被王爷当成了凶手,死在王爷的剑下。”

她说着轻轻拍着礼亲王的脸颊,道:“王爷,亲手杀了最宠爱的妾室,滋味如何啊?”

她弹了弹因笑意而滚出眼眶的泪水,这才又道:“不过刘氏那个贱人,也是死有余辜!她害死我两个孩子,她就该去死!就该死在自己男人的手里!痛快!痛快!”

礼亲王瞧着崔侧妃疯狂的模样,目光突然沉寂下来,道:“为什么?你的孩子也是本王的,王妃更是宽容大度,从不曾害人,你为何要这样做!”

崔侧妃却嘲笑的盯着礼亲王,道:“宽容大度?也是你的孩子?呸!我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王妃即便不曾亲自出手,却也是她纵容,推波助澜的结果!王爷可知道我失去孩子时是何等的痛心,王爷看看我这双眼睛,看看我这满头的白发,我比王爷年轻十二岁,可王爷看看我如今的模样,王爷你怎有脸说失去的也是你的孩子,你为他们掉过一滴眼泪吗?你没有!这个肮脏的礼亲王府,就该去给我的孩儿们陪葬!去给他们陪葬!哈哈。”

崔侧妃神情愈发疯狂起来,礼亲王闭了闭眼眸,旋即放开了捂着肚子的手,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崔侧妃,崔侧妃这才停止了大笑,惊愣的盯着礼亲王。

却与此时,外头冲进来几个侍卫,瞬间便放到了屋里的三个丫鬟,礼亲王最后看了眼难以置信,脸色灰败不甘的崔侧妃一眼,转身往外走,“杀了吧,刀快些!”

让崔氏死的痛快些,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崔氏早已经疯了,活着对崔氏来说,已经只剩下折磨。

王府外,永宁侯看到王府上空腾起的信号,精神大震,带着埋伏的兵马便冲向了王府。陡然被点燃的火把照亮了这个雨夜,刀剑碰撞盔甲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踏破了夜色。

“冲啊!人头最多的,皇上赐侯爵之位,礼亲王已死,儿郎们还迟疑什么!”永宁侯大喊一声,率先往大门冲去。

“冲!”

震天的喊声响起,永宁侯尚未冲上台阶,一片箭雨突然从王府的高墙上,像浓密的雨幕急射而来,惨叫声自身边响起,永宁侯惊异四望,身边已倒下一片。

永宁侯大惊失色,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王府大门突然自内打开,火光冲天,一人手握长枪站在最前,沉喝一声:“白家小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王也是已死!”

永宁侯望去,那精神抖擞,虎目圆瞪的可不正是礼亲王!

不等永宁侯反应,礼亲王便大喊一声,“给本王绞杀这些作乱之人!杀!”

礼亲王府的高墙上,府门中,一波波的侍卫冲出,瞬间杀气冲天。

两个时辰前,西山健锐营的军营中。

自从礼亲王府交了健锐营的兵权后,秦英帝便派了心腹爱将张永成接任了健锐营大军,张永成到了健锐营后,自然是展开了一系列排除异己的行动。

但是因为健锐营的将领们都是有战功在身,且忠心于礼亲王府,拧成一股绳的,张永成不可能将所有的大小将领都杀掉。故此,这些时日他的成果其实并不算大,只勉强换掉了两个副将,还差一点闹出一场暴乱来。

张永成在前两日,突然便收到了秦英帝的密令,今日京城大变,健锐营拱卫京师,今日自然极为重要,秦英帝也知道健锐营落入手中时日尚短。秦英帝已调集了拱卫京城的另一支军队,一直掌控在义亲王手中的北衙大军进京保护皇宫。

给张永成的任务便是,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看守好健锐营,万万不能让健锐营暴动,任何一个士兵都不准出营地一步。

张永成严阵以待,这日傍晚便安排了一场鸿门宴,请了营中大小将领前来他营帐中赴宴,张永成亲自给诸位将领斟了酒,笑着举杯道:“在下奉皇上之命,接管健锐营,一心为皇上办事,难免有些操之过急,有得罪诸位之处,在下今日在此,以酒谢罪了。在下先干为敬!”

张永成一饮而尽,诸将领对视一眼,便有人笑着道:“张将军豪爽,只是军营之中严令喝酒,这样不大好吧,末将今日还需巡视军营,张将军的心意,末将心领了,过去之事儿,末将也不会放在心上,末将便先行告退了。”

他言罢,就起身大步往外走,然则还没走出营帐,便有十多个士兵持枪冲进来,将他给拦阻了。

不仅如此,营帐外也响起一片动静,听声音营帐竟被包围了。

诸将领们顿时色变,有人一拍桌子,怒目起身,道:“大将军这是何意?!”